鼻子真灵，刚五分钟就闻着味找来了。

“你知道你在发什么吗？”

每回都是“你知道……”的质问语气，千年不变的开场白，江姜翻个白眼，“知道啊，我在回复他的评论，完成互动。”

“删了，立刻马上！”

“我想问为什……”江姜长按电源键关机。

准备劈头盖脸骂他几句的陈在溪听到一串忙音突然卡住，怒火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他交代云砚几句拿上车钥匙驱车赶到酒店，要江姜给他一个解释。

晚上八点是人流量高峰期，车子堵在半道十分钟没有移动五十米，怒火在焦灼等待中飙至最高点，陈在溪按耐不住情绪一拳砸在身侧。

驾驶座上铺着黑色毛绒坐垫，拳头砸上去的痛感不强烈，但也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他的情绪。

他联系不上江姜，打电话让云砚把微博和评论删了。

两者总要有一个牺牲，公司给出的诱惑大，他多数偏向云砚，选择牺牲江姜，但江姜背后有人，以至于无法无天屡次破坏合约，他奈何不了背后那人，只好违背意愿牺牲他这边的人。

从一开始，江姜就没有打算和他站在一边乖乖听他的话。

云砚和他吐槽过在江姜身上吃过亏的改妆一事，他旁击侧敲导演，但导演世故圆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守口如瓶，提起这事就不动声色地找话题跳过去闭口不谈。

他已经确认，江姜背着他攀上了金主。

公司老板对江姜的印象还停留在胆小懦弱，不善言辞拉出去只能给人当个背景板，他以万分自信的口吻说出这事时，老板呵呵一笑，说哪个金主能看上江姜那样无趣的。

昏迷过一次的江姜表现出的形象无比单纯，略圆的一双眸子里像有星星一样，就算不会说话，那也是金主们偏爱的类型。

更何况他会说，还会说得特别漂亮，谎话一个接一个。

陈在溪恨铁不成钢，他最烦骄傲自大的alpha，自以为只有自己的判断才是最正确的。

老板相不相信他，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的利益。

他能接触的资源在江姜产生叛变心的那一刻，已经全部给了云砚。他要养出下一代冉冉上升的新星，而云砚是他所有艺人之中最合适的。

他算好了一切，不希望最后的岔子出现在公司老板身上。

·

找到酒店的时候，江姜已经睡着了，他双眼惺忪打着哈欠给他开门，然后像是没骨头一样倒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泡水的手机放在茶几上，还在向外渗着水，这一切都在告诉陈在溪，挂断他的电话不是江姜的本意，是命运在作祟。

幻想的千言万语在见到本人的那一秒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陈在溪呼出一口气，“微博是公众平台，不是你俩私自聊天的地方，你们要是闹不愉快去其他地方闹去，闹成这样只会对你们未来的发展有阻碍。”

“好的，下次不会了。”

又是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台词，熟悉的眼神。

陈在溪冷嗤一声，“你明白就好，手机记得让助理买个新的，错过了剧组就不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

再漂亮的脸金主也有被厌弃的一天，他在娱乐圈当了七八年的经纪人，见过被金主宠着一路顺风，轻而易举得到成就的，也见过因为一句错话，就被遗弃自此事业一蹶不振的。

江姜现在属于前者风光无限，一旦享受了拥有了当真了，后面不知道会哭得有多惨。

商人最看中利益，再宠爱也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像豢养在家中的金丝雀，但凡触及到自身利益层面比石头钢铁都冷硬无心。

陈在溪说也说累了，不听话的东西就该抛弃，他驻足在原地久久地凝望着江姜，最后一字不吭转身离去。

江姜睁开眼睛，回想刚才偷偷掀开眼皮露出一条缝看到的一幕。

陈在溪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怪吓人的。

是准备放弃他了吗？

江姜倒了杯温水润喉，心想道有可能。

调换下身份，假如他是经纪人，有个不服从管教的艺人也得气到心肌梗塞。

手机是为了显得逼真在上面倒了水，江姜肉疼，撕开一包新的抽纸拯救他承受了太多的手机。

手机没泡水，防水功能好，江姜抢救的及时，把手机抢救回来了。

他爬回床上，手机放在一边开机，大约是受了影响，开机的过程极为漫长，功能方面变得迟钝无比。

……多半是没救了。

江姜钻进被子里，双手捂脸心中悲恸不已，他应该少倒半杯水的，他可怜的手机，可怜的两千六百九十九。

他想找裴知珩报销，但是他找不到理由。

他已经把裴知珩当成冤大头了，遇事就推给他，自己压根不用费脑子。

江姜坐起来把平板抱在怀里，他不贪心，给个三千就好。

他信心满满地去找裴知珩，发现他上午的消息他还没回，感觉到他俩的关系明显冷淡，忽然不敢找了，还有饭钱呢，伸手也要有个度，他怕金主烦他。

江姜好像抱着自己，给人当个情人真难，要伺候金主有个良好睡眠，还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jiang】：裴总，你为什么还不理我？

他决定先搞好关系。

【jiang】：你是有别的omega了嘛？

不久前他还在恶心云砚的“嘛”，不久之后他就跟着学了。

这么一想江姜的心更痛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jiang】：裴总，我好想亲亲你。

他脸上臊得慌。

【jiang】：裴总，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我消息，我都失眠了，没有我在你是不是也失眠了？

这一边，宴席结束，客套几句就找借口脱身的裴知珩回到车上，扫了眼时间，他一键清理掉各大应用的推送通知，却在通知一个个飞快划过消失的时候，望见了“江姜”两个字。

他记着是浏览器推送的，搜索江姜点进去，第一条就是今天下午的事情。

裴知珩眉毛轻挑，出息了，知道反击了，终于不再是个小窝囊了。

他心里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愉悦骄傲感。

今晚喝得酒有点多，回到别墅酒精在体内发酵，试图入侵大脑控制住每个神经细胞。

他尝了几口咖啡，苦涩的味道流进身体里刺激着每个被麻痹的神经思维。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处在清醒与不清醒的边缘，比单个酒精的作用力还强大。

第23章 你可以注意下形象吗

他这下是睡不着了。

江姜常穿那件纯白的睡衣，走前他以防日后没他的日子睡不着，就没让人洗。

他说要保持距离划清界限，到了晚上根本划清不了。没了江姜的信息素，他就像是失去某种重要零件的机器，效率严重下降。

裴知珩找出那件睡衣，放在江姜睡觉的那一侧，他嗅觉灵敏，身体对omega的信息素十分熟悉，信息素进入身体的时候，就勾出了睡意。

他睡前没有回消息的习惯，他经常在晚上办公，忙完就睡觉，无事的时候就看几本书或者了解最新新闻，手机对他来说真的只是身外之物，没有这么重要。

所以，江姜等到凌晨一点，也没有等到裴知珩的消息。

眼睛里熬出红血丝，他禁不住地想，不是说好看见就回的吗？难道他今天晚上没有工作？

哪家alpha像他这样，白天发的消息晚上回，晚上的消息第二天才回，活该娶不到白月光！就这速度，慢的像乌龟，那边生气气消了，都准备分手了，他估计还在问你生气了吗？

alpha真烦人。

江姜把裴知珩当成了衡量alpha的标杆，裴知珩都这样了，其他的alpha大约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去。

他理想中的生活是退圈找个喜欢的alpha平淡生活，这下好了，他觉得alpha很烦，不想找了，他想自己过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