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养后的日常(171)

作者:久眠青衣 阅读记录

萧良节说:“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荆哥很好,而我不够好。”

“这些东西,你上网一搜就能搜出一大堆!”顾荆之终于站了起来,抬起手想打萧良节一巴掌,但最后也没下得去手,“沈良时生在浑水一样的沈家,经历过许许多多的阴谋诡计,你所看到的温柔、善良,这些东西不过是他在人前戴上的面具!云容是他的命啊,平时见她掉一根头发都心疼,你却敢推她……幸好你下手没那么重,幸好云容说没关系,不然的话,沈良时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萧良节偏偏撞在了枪口上,触及到了沈良时的逆鳞……真的就像他说的,如果云容非要追究,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屋子。

顾荆之坐到沙发上,缓缓说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萧良节看向他,安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我第一次见到沈良时才19岁,那时我还在上大学。学校不是什么有名的好学校,如果不是本地人,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学校。”顾荆之说,“那年暑假,我想找个公司实习,一方面锻炼工作能力,一方面也能在毕业前把工作的事敲定。但我找了很多家公司,最后都被拒绝了。就在我想要不要先找个餐厅什么的挣点钱的时候,我碰见沈良时来看房子。交谈中,他得知我在找工作,便向我推荐了现在的公司。在工作上,他教会了我很多,我如今开发软件的能力一半是在学校学的,另一半,是他手把手教的。同时,他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爸当初因为酗酒导致了脑溢血,医药费也是他给的,我感激不尽。为了报答他,我把老房子抵押给他,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项目做好,这样,才无愧他的知遇之恩。

“你曾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当时说没有。这不准确,真相应该是,我曾倾慕过他,但后来……不行了。”

萧良节愣了一下,拳头一下子捏紧了。

顾荆之没理他,继续往下说:“他这个人,长相,家世,性格,能力,无一不是最拔尖的。像他这样的人,被多少人喜欢都不过分。可是……也要能入他的眼才行。”

“除了云容,他眼里容不下任何人。”顾荆之站了起来,和萧良节对视着,萧良节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当年初见沈良时,被他惊艳的外表和温柔的气质所蒙骗,认为他是一个好人。人有爱美之心,那一刻,我也对沈良时生出过几分爱慕。可是,这几分小小的爱慕没能来得及发展成具象的爱意……他看过房之后,爽快地签了合同。我跟着他下楼,在小区外面,撞见有个人偷偷摸走了他的钱包。你猜沈良时做了什么?”

“什么?”萧良节下意识地问。

“被人摸走了钱包,有的人会追上去,有的人会大喊大叫。沈良时是前者,他追上了那个扒手,拿回了钱包,可他没有放过那个人。”顾荆之深吸一口气,尽量清晰地说道,“那个扒手,被他当场卸了胳膊,送去了警局。而他表情淡定,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出一点犹豫或者害怕的神色,这样的人,是十分可怕的。你若顺着他,自然万事大吉,但若是稍微越了界,是死是活就不可知了。毕竟他们沈家,可是手眼通天的。”

萧良节:“是我的错。”

顾荆之叹了口气,说道:“还有李晓东的事……早在沈良时没有到来之前,余茜就告诉我,你约她出去打听李晓东。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也坦白地告诉你——李晓东就是那个会所的老板。你这两天是不是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我以前不告诉你?现在,也不打算说?因为那段回忆对我来说实在很不美好,我不想再去回忆了,你懂吗?”

“我……明白。”

顾荆之问:“这是谁告诉你的?”

“章婵。”萧良节说,“她是听胡皓说的。可我现在知道了,李晓东不是个好人,你也断然不可能喜欢他,是胡皓在添油加醋,胡说八道!”

“站在胡皓的视角上,我不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因为在他眼中看来,我的确是李晓东最喜欢的人是。”顾荆之说,“一般情人之间会做的事,李晓东都有对我做过。可我总是反抗,几度招致李晓东的不满。我身上的疤,大部分都看不出来了,只有几道最重的伤疤还留在身上。这些,都是李晓东还有胡皓干的。”

“那他人呢?”

“死了。他被前妻告上法庭,最终判处死刑。”顾荆之说,“这件事,已经藏在我心里很久了,除了本就知道的人,我没向任何人提起。萧良节……我不是故意不想告诉你。只是我好不容易走出来,实在不想再去回忆了。他刚死的那段时间,我天天做噩梦,梦里全都是他辱骂,虐待我的样子。我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让它变成过去,永不再出现在我的梦里,可你为什么,非要去追究,非要让我想起来!”

顾荆之的话音很轻,落在萧良节身上,却有千斤重。也许是他把沈良时当成了假想敌,顾荆之此刻的这番话,就压得他越发喘不过气来。

他走到了顾荆之面前,缓缓抬起了手,顾荆之的眼泪,灼得他心痛。他想抱抱他,就算不原谅他也没关系,起码不要因此伤心难过。因为在他眼里,顾荆之是那么那么好,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爱。

然而,顾荆之侧过脸,自己把眼泪抹干,拒绝了他的好意。一双手停滞在半空,他的情绪几起几伏,最后安静下来。

“沈良时以前问过我,为什么你年纪小,心性不成熟,我还会喜欢你。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没等萧良节做出反应,顾荆之自问自答道,“我说,你是第一个喜欢我,觉得我处处都好的人;我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热烈地喜欢过;我说,你的喜欢,让我受宠若惊,以后要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报答回去才行。”

顾荆之用一种无光的眼神看着他,这让萧良节觉得,他几乎要崩溃了。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那一天,他不小心碰碎了杯子,吓哭了何夏,何锦看到后,罚他跪在碎掉的玻璃碴上,认他怎么痛得哭喊,也毫不心软。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良节从未忘记过,甚至总能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再次回想起来。每回想一次,他对何锦的厌恶就会多增加一分。

而现在,他再次想起当时的感受时,却感受到了心凉。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裹挟着他,让他的心狂跳不止。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憎恨吗?

不……不对。他当时对何锦是什么感情?

他的爸爸因车祸去世,妈妈也可悲地患上了不治之症,走投无路之下,将年仅八岁的他过继给何锦当儿子,为的是自己死后,唯一的儿子能好好地活下去。

章淑华跟他说过,他刚被何锦领回家时,因为和亲生母亲分开而情绪低迷,怎么都哄不好。后来竟发了一场高烧,烧退之后,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而何锦,在他生病的那段时间一直没日没夜地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因此,小小的萧良节曾一度和何锦非常亲密,街坊邻里,谁看了都说一句,看着真像亲生母子。

后来,何锦意外怀上了何夏。有了亲儿子,养儿子就变得很碍眼,何锦看他越发不顺眼,总盘算着要再把他送一次人。

可是萧良节不这么想,在他印象中,何锦是他妈妈,他爱妈妈,想永远跟妈妈在一起。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十岁出头的小孩愣是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直到那次……何锦让他跪在碎玻璃上的那次,他跟何锦的母子情分彻底崩坏——爱着妈妈的小孩悲哀地发现,妈妈并不爱他,曾经的幻想不过是自我安慰,妈妈已经走得很远了,他追不上了。

那种悲凉的无力感,也正如此刻——他要失去顾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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