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了就开口说啊，我又不是小孩子，非得要你陪着我聊天。”

“看看时间，止疼药的药效应该已经过去了，是不是胳膊疼了？算了，我问都不该问，都疼的出汗了。”

“刚才护士说吃太多止疼药不好，但是如果实在觉得难过，我就去叫护士再拿一片止疼药。”

“学长你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秦予的睫毛轻轻的震了震，随即笑弯了眉眼。

第二十九章 他大概是疯了

贺淮辰是听到了不稳的呼吸声醒过来的。

医院的窗帘大多要薄上一点，借着月光他扭过头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单薄背影。

秦予醒着。

贺淮辰甚至能看到他肩膀轻轻颤抖。

在陪护床上坐起来。绕过秦予的床尾，就看到昏暗中的秦予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右手握拳塞进嘴里轻轻的咬着，额角，鼻尖，都是冷汗。

叹息一声。温热的手轻轻贴在秦予的额头上，贺淮辰皱眉。

拉下秦予已经被咬出牙印的右手，贺淮辰的声音在夜色的包裹下带上几分脱去少年感的磁性。

“还要再弄伤另一只手吗。学长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贺淮辰握着细瘦的手腕，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你发烧了，我去问问护士，不要再咬手了，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

许是他的语气太温柔了，秦予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水汽，被钻近病房的月光附上细碎的光。

“我疼......”

压低的声音又轻又软，直接落在了贺淮辰的心坎里。

平日里意气风发一身骄傲的高岭之花此刻露出了这幅脆弱的模样，真可谓是叫人迷了心。

贺淮辰伸手擦了一下他的眼角，“等我一下。”

说完贺淮辰就离开了病房，去找值班护士要来了一支体温计。

贺淮辰扶起秦予，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透过薄薄的衣料，两人交换着体温。

医院的病服都是系扣的，贺淮辰将手绕到秦予的身亲，灵活的手指解开了他两颗扣子，露出的一小片锁骨和胸膛发出瓷白的光泽。

被抱在身前的秦予并没有看到贺淮辰那几乎凝在他身上的目光。

贺淮辰的手从领口探进去，将体温计夹在秦予的腋下，然后抱着他帮他固定着体温计。

秦予发烧，本来就迷迷糊糊，手臂又痛，贺淮辰的身上比他凉几分。

秦予意识不清的侧过脸用脸颊蹭了蹭贺淮辰的胸口。

贺淮辰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很快放松下来，两个人挤在不算小的病床上倒也不算太拥挤。

伸手将被子拉了拉，把秦予盖了个严实。

五分钟过后，他拿出体温计看了看，38.2℃，护士说因为刚刚做完手术，有点发热也是正常现象，只要不超过38.5℃就先不需要打退烧针。

贺淮辰放下心来，轻手轻脚的换了换动作，将秦予整个人抱在怀里，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处，一只手放在秦予的腰上，轻轻地拍着，像是哄孩子那样。

只不过那腰很细，多少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秦予被折腾半天昏昏欲睡，到了现在早就已经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似乎被贺淮辰独有的味道包裹，减轻了疼痛的感觉。睡的倒是安稳了不少。

整整一夜，贺淮辰只是闭眼假寐，时不时用手贴上秦予的额头，确认他的体温没有更高才放心下来。

每次秦予感到疼痛嘤咛出声的时候，他就用手安抚的拍拍他的背，直到秦予再次睡去。

六点左右，病房外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天已经大亮，阳光闯进病房里，添上一丝生机。

贺淮辰睁开眼睛，一夜未眠令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他低头看看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心里软的不可思议。与此同时还不可抑制的冒出来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秦予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他的胸膛，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服洒在他的皮肤上。

“嗯......”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怀里的人小小的哼唧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脑袋，睁开了眼睛。

带这些迷茫的眼睛看了一眼贺淮辰，然后把目光移开。

慢吞吞的，和平时精明的样子丝毫不符。

秦予的脑子有些混沌，呆愣的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贺淮辰也不急，就支着头等着秦予回神。

他就那样看着他。

看着那双眼睛从迷茫慢慢变得清澈起来，最后平静淡然不再，转而是震惊和羞怯。

“你，你怎么......”

秦予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最后一点睡意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他怎么会在贺淮辰的怀里？？？

单人床上他们两个贴的很紧，他的腿甚至还跟贺淮辰的交缠在一起。

贺淮辰看着秦予原本苍白的脸上飞快的染上一丝绯红，目光也变得躲闪了起来。

学长在害羞。

贺淮辰心情颇好的将自己的手臂从秦予的脑袋下抽出来，有些僵硬的活动了一下，他翻身下床，不忘给秦予掖一掖被子。

秦予此刻心跳如雷，悄悄地把自己的小半张脸藏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贺淮辰。

他还没刷牙呢，刚刚贺淮辰有没有闻到啊。

救命啊他丢死人了！

贺淮辰心里一痒，手没忍住的伸过去，在对方乱糟糟而显得毛茸茸的头顶揉了一把。

“学长，我去洗漱一下就该去学校了，你好好休息，我放学过来看你。”

在秦予反应过来之前，贺淮辰已经去卫生间洗漱了。

秦予躺在病床上，许久过去，他没有受伤的右手握住被子，慢慢的把自己蒙了起来。直到贺淮辰离开都没有露头。

被子下形成一方小小的空间。

能让他更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甚至他好像听见脑子里一个和他长的一样的小人儿在说，秦予，你完了，你再没法拿贺淮辰只当一个普通的好朋友了。

只不过他的想法并没有能维持太久，他又发烧了，护士给他挂上点滴，还叮嘱他如果有需要可以按床边的呼叫铃。

秦予乖巧的道谢。

贺淮辰并没有去学校，打了一通电话，没到五分钟就知道了昨天在秦予家闹事的人此刻正在哪个派出所，打了个车就过去了。

派出所所长与贺父是认识的，对贺淮辰也不陌生。

在贺淮辰道明来意之后，李所长的表情却变得有点微妙了。

贺淮辰问，“李叔，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所长喝了一口面前的茶，“贺小少爷啊，你要问的是这个案子啊。”

“是。”

李所长一看贺淮辰就是不知道实情，只能实话实说，要不然这位小祖宗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是这样啊，这件事呢，不是说是简单的打架纠纷，我倒是不知道那个小同学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呢，秦志威和邱刚现在是涉及刑事责任了。等我们这边再完整证据链之后就要移交到刑警队了。”

“就是吧，这个涉案的秦志威，是两位被害者的亲生父亲。这个关系可能会对案件有点影响，对这兄妹俩也有点影响，毕竟是直系亲属。这俩孩子摊上这么个亲爹也是够倒霉的。”

贺淮辰懵了，他没想到秦予竟然没和他说实话。

把秦予打成那样的，竟然是秦予的亲爸？

贺淮辰说不上来此刻是一种什么滋味。

李所长说，“太多的案情我现在不能透露，我也是只能说这么多。不过这个量刑多少，跟秦家这兄妹俩的态度也有挺大的关系。”

贺淮辰离开了派出所，他站在门口，心里有些沉闷。

秦予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家。

他还以为，秦予是那种父母和睦，家庭幸福里长大的孩子，才会那么优秀。

曾经的一切似乎更像是他对秦予的一种臆想。

贺淮辰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