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依然是三维的，只不过这三个维度不以空间为基础，而是以某种【意识形态】为基础的。

世界依托意识而存在……

也就是说，我们所在的世界——现世、任何更深层次世界，以及BIOS，很可能不是物质的。”

【不是物质的。】

陈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世界是……也应该是由物质组成的。

如果世界不是物质组成的，有可能意味着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是某种精神电波形成的空想，一切都在一瞬间存在又在下一刻消失，只不过生灵——由意识组成的生灵过于渺小，以至于这【一瞬间】于他们而言几乎等同于【永恒】。

陈宴不信。

他经历过真实的世界，拥有真实的记忆，这一切都不是、也不可能是空想所能形成的虚幻造物。

“你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愿望的声音其实还算平静，她的见识和眼界注定她几乎不会产生任何软弱的情绪。

“上次你离开之后，我动用了陈妍的神格进行查找……说是神格，其实就是某种特殊的权限，是她得以被公司外围的人们奉为神祇的原因。

她的权限相当于某种访问特殊资料库、开启特殊服务器的密匙。

你从透明图书馆里找到的那些人的信息不完整，几乎完全是碎片化的，就像是曾经被特意破坏过一样。

我认为这是整个世界经历过【大破灭】的结果，那时候人类文明几乎迎来了彻底的末日，幸存者堕入蛮荒，深藏在城市废墟中的互联网对人类而言几乎等同神迹……所以现在他们才把数据生命当神明来信仰。

我使用陈妍的权限对那些信息进行了二次查找，并顺藤摸瓜找到了更多关于那些人的现状——你在我们所在的世界中所认识的大多数人的现状。

有的人能找到，有的人找不到，结果应该是很准确的，那些我找不到坐标的人……应该已经死去了。”

死亡并未撼动她的意志——死亡从未对她产生过任何影响，她坚定的像是决战前慨然赴死的战士。

“如你所见，BIOS中的杰克·巴尔多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他不是什么不死人，不是拥有乐观心态的奋斗者，不是太阳骑士，仅仅是一个蜷缩在某个不知名角落里的可怜幸存者。”

第1017章 进击的时代（三）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们所在现世的差别如此之大，也或许BIOS和我们所在的现世从来都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怎么会这样呢？

我们早就知道，我们所在的现世中的一切是以BIOS规则为基础运行的，既然BIOS中的杰克·巴尔多已经存在了，我们所在的现世中的杰克·巴尔多也应该按照【杰克·巴尔多】这一标识载体的规则来进行“生成”和“运行”。

但实际情况完全不同，如你所见，BIOS中的杰克·巴尔多和我们所在现世中的杰克·巴尔多几乎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BIOS里的你呢？

BIOS里的你，和现世中的你，是一样的吗？

我很恐慌，因为从和杰克·巴尔多的对话来看，答案是否定的。

在BIOS中，你竟然是个天才……”

陈宴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原来杰克·巴尔多刚刚说的人竟然是他！

我……BIOS中也有个我？！

BIOS里的我是个天才？！

怎么现世中的我就啥也不是呢？！

连智商都平平无奇！

愿望显然面对着和陈宴一样的困惑：

“BIOS里的你，和现世中的你，原来不是同一个人吗？

既然不是同一个人，BIOS中的某个意志，为什么要通过我们所在的现世组件机械飞升密修会，通过机修会对你进行【补完】呢？

他们明显需要一个你！

和BIOS中的杰克·巴尔多一样，BIOS中的你也没有按照【现世和BIOS之间联系】的规则，产生任何相同点。

怎么会这样呢？

我不知道。

陈宴，我还要……继续前进。”

被黑暗笼罩的屏幕灯光之下，愿望的表情始终坚定。

“如果我不幸罹难，这条视频将会在你下一次降临BIOS时，以你为坐标进行传输。

我有信心……你将得到一切的真相。”

愿望录完这条视频，对视频进行加密，这是一项大工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序指令完全是陈宴看不懂的。

他等待了很久——大概有那么五个小时时间，愿望依然没有完成这项极其繁琐的工作。

于是陈宴决定过几个小时再来看她。

他通过意念操作【清醒梦2.0】软件，让软件停止运行，于是意识逐渐回归。

陈宴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睁开双眼，看着面前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林赛·罗伯特·达尔文，和站在另一边百无聊赖的斯沃姆，恍然之间感觉如同隔世。

他知道这是意识离开肉身太远的结果，之前也曾经发生过几次这样的感觉，都是意识离开身体太远所导致的，他已经习惯了。

“达尔文先生……不好意思，早上吃了吗？”

林赛笑着说：

“陈先生，如果你指的是午餐的话，我的确已经吃过了。”

他这么一说，陈宴才忽然明白过来，他已经在愿望那里停留了很长时间，BIOS和现世的时间流速大差不差，那么现在应该是现世的下午了。

“实在不好意思……”

陈宴看向林赛，他知道林赛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

果然，林赛脸上露出苦笑，说道：

“在两小时前，岛链的征兵网站开放了，其中对于程序员的待遇好的难以想象……大概是我们现在待遇的五倍这样子。”

陈宴笑容僵硬在脸上：

“所以……”

林赛依然苦笑着：

“所以，我们实验室有一小半人要辞职了……他们打定主意要走，我怎么挽留都没用……剩下的大半人已经有了家庭，暂时不会离开，但他们都是大学生，智商不低，脑子也活络，我估计后续大都要想办法为自己铺路，离开实验室是迟早的事。”

林赛本人已经明确表示过他不会走，所以陈宴没问林赛这方面的打算，而是凭借自己的经验说道：

“我们需要招聘更多人才……可现在连春天都还没到，距离秋天还有半年时间，等秋招的那一批大学生是不行的……我觉得今年机械蜂巢一定会组织春季招聘，但能招到的人估计专业性不强。”

两人同时沉默了。

秋招针对大学生的较多，而春招大多针对密集型劳动行业，对工人和服务业从业人员的需求大，像Z集团这种科技属性较强的公司，春招的意义不大。

也就是说，要想尽快招聘人才，还是要尽快走社会招聘，多打广告，也或者通过自己的特殊渠道进行沟通……

“其实我们也不用太过悲观。”

林赛显然在过去的两小时里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岛链的人才原本就是帝国输送过来的，现在距离岛链开放还不到两个月时间，能进入岛链的人其实不多。

我认为我们尚且还在帝国的人才红利期——尤其是在过去几十年的和平时间里，帝国积累了数以十亿计的人口，这些人口正在科技发生飞升之后产生质变——帝国的平均人口质量在不断提高，而这些人口最终都将通过岛链被输送到星链之中。”

陈宴问道：

“对月轨道矩阵？”

林赛说道：

“是的，整个世界只有三座对月轨道矩阵，第一座在帝都，第二座在戴斯岛，第三座在第三岛链的万维物联中心，在后续的基础建设完成之后，三座对月轨道矩阵会承担输送人口前往星链的全部职能。

所以我们没必要担心——在戴斯岛，人才虽然是流动的，但流动量会很大，我们或许要担心人才流失，但完全不必担心人才补充。”

两人不断讨论这个问题，各自内心的答案也在讨论中逐渐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