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103)

作者:温九三 阅读记录

——这很不利于他准备生日礼物。

关于送季云深礼物这件事,他想破头都不知道买什么。季云深不但什么都不缺,消费水平也令他望而却步,想来想去,他决定亲手做个生日蛋糕。

礼物重在心意嘛。

保守地说,肖誉做饭的手艺大概是“五倍的季云深”,不说色香味俱全,起码能让人夸出一句“好吃”——不过蛋糕却是第一次做。

当天早上他摸黑起床,轻手轻脚关上了卧室门和厨房门,从橱柜深处取出买好的原料,低粉,杏仁,核桃仁,鸡蛋,可可粉,黄油,黑巧克力。

梅姨每次用完油烟机都擦得锃亮,所以此时他不经意看见了反光的自己,行为怪异,像个变态。他实在害怕把季云深吵醒,尤其是用擀面杖敲碎杏仁和核桃仁的时候。

搅拌面粉糊糊时他开始走神,觉得盛夏出生的人都很热情开朗,天生具有亲和力……

季云深爱吃甜,要多放点糖……

夏天出生的人更容易当领导吗?

……

把糊糊倒进模具在烤箱里烤三十分钟,拿出来放上棉花糖和杏仁碎,再进去烤十分钟,烤箱完成作业发出“叮”的一声,同时卧室门也打开来。

“——阿晏去哪啦?”

肖誉吓得一机灵,加快速度给蛋糕脱模,手忙脚乱间被模具烫了手指,抿紧嘴,一声不吭地去捏耳垂。

季云深在外面找了一圈,嘴里咕哝两句他听不清的话,却没往厨房的方向来,估计打死也想不到他会在这儿做蛋糕。

浴室传出“哗哗”的水声,肖誉把蛋糕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忽然想起没买蜡烛!

又去了厨房一趟,出来时手里拿着三根巧克力百醇饼干,在蛋糕上比划了半天,最后自己吃掉了两根——插三根属实不好看,跟他那次烧的香似的。

“——我没看错吧。”季云深带着一股好闻的须后水味拉开餐椅,却没坐,弯着腰打量蛋糕,凑近闻了闻,“好香,阿晏给我做的?”

肖誉故作老成:“又长大一岁,该懂事了。”

“什么?”季云深伸长了手弹他脑门,佯装凶狠,“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你几点起来的啊,老公感动死了,过来我抱抱。”

肖誉没回答几点,过去坐在季云深腿上,补上了今天的早安吻。

“阿晏,我有个疑问——能问吗?”

“不能。”

季云深果然不吃他这套,指指蛋糕:“这上面好像是百醇?我前天买的那盒?”

肖誉睨一眼:“所以?”

蛋糕还没吃上一口,季云深先被噎住了,改口哄道:“我们阿晏真有创意,用饼干当蜡烛特别环保,而且蛋糕的口感丰富多了。”

肖誉从厨房取来刀叉和托盘,正要下刀时,问季云深:“信则有,饼干也能有蜡烛的灵性,你要不要许个愿?”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季云深笑眯眯握住他拿到的手,两人一起切了下去,“不过我是个有野心的人,今年愿望就许一个……”

季云深故意卖关子,肖誉没忍住:“什么?”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季云深把第一角蛋糕放进肖誉的盘子,第二角才给自己,十分珍视地尝了一小口,“好吃,想不到阿晏手艺这么好。”

“都是你的。”肖誉把盘子往前一推。

季云深丰富的词汇量不只体现在床上,下了床也很会夸人,短短几分钟说的不重样,非得把肖誉说得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肖誉恨不得用蛋糕塞满孔雀嘴。

晚上洗好澡,肖誉在衣帽间里待了半天,出来时也看不出换了哪件衣服,两手攥紧拳头,伸向季云深:“选哪个。”

季云深正在平板上编曲,闻言立马抬头。视线在两个拳头之间逡巡,饶是火眼金睛也分辨不出有什么区别。

“给个提示?”

“……都是让你快乐的东西。”

“阿晏你……”季云深心里好像炸开了很多芒果,身上的浅色睡衣挡不住下面的变化,“选左边的。”

“你确定?”肖誉狐疑地问。

季云深摸不清套路:“……那选右边的?”

“确定吗?”

“确定。”

肖誉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个白色的小绒球,连着一个合金的类圆锥体。

“兔子尾巴。”他的声音小到听不见。

“我给你戴。”

季云深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像热情的老鸨一样揽着肖誉肩膀,把人放到床上,贴心地在腹部垫了一个小抱枕。

肖誉抿紧嘴巴,竭力忽视这种完全暴露的羞耻感。

“另一只手里是什么?”季云深忽然问。

肖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身后某个部位了,根本没有余力思考季云深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把手里的软皮项圈递了过去,小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由近到远,然后由远又到近,挂在了他脖子上。

“?”

“阿晏,”潮热的吻落在宝石耳钉,季云深向耳廓吹了口气,“谢谢款待。”

肖誉打算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公寓,所以要提前一个月去芬兰。这次他依然先斩后奏,在出发前的倒数第三天,必须收拾行李、瞒不下去的情况下,才告诉季云深。

那天晚上季云深愣了许久,然后沉默地回了卧室——像为孩子考上大学而骄傲,又为孩子离家求学而伤心的老父亲。

反常的平静让肖誉心里没底。

推开卧室门,季云深却在帐篷里戴着耳机听歌,平板不知息屏多久了还在捧着看。

“生气了?”肖誉也挤了进去,摘下季云深的头戴式耳机,“别生气啦,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那是为什么。”季云深从他手里拿回耳机,想重新戴上,犹豫了一下,认命般丢到一旁,“你是怕我又给你安排好所有吗?”

肖誉不吭声了。

季云深猜的没错,他确实怕这个,他怕季云深给他租了条件很好的房子,怕季云深提前和学校或房东或他生活范围内的所有人打好招呼……

“我以为你能看到我的改变。”

中央空调的凉风很难送进帐篷,几平米的空间内热得发闷,肖誉有些喘不过气来。

季云深确实变了很多。

他不想说的,季云深就不问。他不想做的,季云深就不强求。除了在床上依然强势,但能感觉出尊重和爱护。

季云深真的在学习怎样“爱人”。

“对不起嘛……”

肖誉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不该。

“那个音乐比赛我拿了第一,”他跪坐在季云深面前,声音又柔又软,一副示弱讨好的姿态,“这是我几个小时前才知道的。”

没想到季云深说:“周允诚告诉我了。”

“怎么看不出来你很高兴?”

“因为我一开始就认定你会得第一。 ”

两人一时无话。

肖誉有些懊恼,表达情绪是很难的事,哄一个真正生气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我在国外上学时,我爸什么都没管,落地芬兰后我身无分文,兜里比脸还干净。白天上课,晚上到处打工,三更半夜写曲子卖钱,休息日在广场拉琴赚钱……那几年我过得很难。”

还好季云深打破沉默,把手伸出窗外,捻着外面仿真竹叶,语气像讲故事一样慢条斯理,听不出来是不是在生气。

肖誉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挪了挪身子靠在季云深身前,头向后仰,靠在季云深肩膀上,安静等着下文。

“阿晏,你没在国外生活过,没有租房子的经验,你是一张白纸。我怕你会和我一样受苦,所以是有想过帮你打理好所有,让你过一段愉快安逸的留学时光的。”

“但是,你肯定不愿意我这样做。”季云深亲亲肖誉的额发,张开手搂住他,“阿晏,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了。”

“知道了……”肖誉舔了舔季云深的唇,“如果我遇到困难,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这样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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