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失序(20)

作者:韩骨 阅读记录

“你为什么会知道……”贺执脸上一片红热,他不会为这种勾当被发现而尴尬或是惭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货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难以把控的在情场上总能获得更多。哪怕处于下位,懂得玩弄情感与挑逗氛围也能把握主导权。

刘明德要的就是这种货物,所以贺执就得是这种货物。

然而贺执现在觉得,周沉似乎比他更懂得游戏规则。

“任何有心理疾病的人都会对暴露病情感到抗拒。暴露病因的线索会被他们藏起,如无自愿,你很难拍到这样清晰直白的照片不是吗?”周沉翻看照片,一张一张欣赏。

“你是故意的……”贺执感到背后透着凉意,他关上的门就好像周沉为他准备好的牢笼。他跟着布好的诱饵一步一步踏入陷阱却不自知,。

“我没想发出去,只是做个……”

“准备。”周沉替贺执把话说完, “所以你还能拿到这份合同,贺执。我也得做个准备。”

贺执看向周沉,终于明白他是蛛网里的猎物。他对着周沉坐下,半闭着眼睛醒酒:“难为你这么处心积虑。”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考虑,这份合同他没有不签的理由。

刘明德不同意,周沉不同意,就连他那个固执己见,脑子已经出了毛病的爹也不能同意。

他需要钱,刘明德需要合作,而周沉,需要一个能肆无忌惮上床还没有负罪感的物件。

除了他自身细微的别扭和难以言说的执着以外,周沉的要求没有任何不妥当。

“周导,我就问一句,为什么?”贺执睁开眼,闲谈一般问周沉, “就为了咱俩当初那点过往你能惦记到脑子出问题?”

贺执的神情像认命的牧羊犬,遗憾的是丧家犬没有提问的权利。周沉把合同递到他面前,问: “药,吃了吗?”

作者有话说:

小周导:果然不是好人,和我一个路子,祸祸他没有道德问题!

贺执:#¥%……&*##

第26章 【22/11/08修】

贺执单手撑着周沉的大腿,感受逐渐升温的空气。

酒精带来的朦胧与混沌早已消失,周沉摁压在他头顶的手掌与散乱发丝遮挡部分视线,逼侧的环境另气息与温度都更加清晰。

“刚签完就要用,您可真是一点不吃亏。”贺执不紧不慢地调侃,仰起头,温热掌心滑过头发,接触皮肤。

贺执透过指缝向上看,凸起的骨节阻碍视线,将周沉的脸分割成几部分,宛如碎裂的镜面。

和周沉在一起的几年里,他们会亲吻,会拥抱,却很少做全套。至多窝在床上或沙发里用手或口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大多数时间都是贺执主导。周沉会睁大眼睛,满脸潮红的看着贺执,青涩如林野间的野果。

贺执喜欢逗弄这样的周沉。

透过指缝看到的周沉微微蹙眉,苍白的皮肤上不见任何变化,依旧病态而阴沉。那双盯着他的眼睛犹如深潭,即使下层暗流涌动,表面却平静如波。

这不是以前的周沉。是熟透了的,长了硬壳与尖刺的果子。

贺执嘲讽的嘴角慢慢抹平,有种难以言明的失落。

手掌从头顶转向脖颈,滚烫的温度与被包裹的触感让贺执皱眉。收紧的力度像是在确认对猎物的所有权,贺执迟疑了片刻,没有制止周沉。

周沉轻柔抚摸贺执的脖颈,因为过度拉伸而泛红的皮肤格外令人着迷,袒露的区域好像在邀请他人的掌控。

窒息不是什么好趣味,周沉在贺执脖颈间犹疑了很久,最终放弃了这一选择。

贺执被摁在沙发上时不爽地挣动了一下,随后将脸埋进沙发靠背里,想:像发情的狗。

手里的皮肤一起一伏,呼吸速度微妙地加快,周沉俯下身问:“害怕?”

贺执不满地挺腰,又被压了回去。

柔软靠垫将耳朵半遮半掩,贺执好似听到了一声轻笑,又好像那只手衣料摩擦制造出的幻觉。

周沉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肩膀传来一阵疼痛,随后是湿热。

“操……”贺执咬住沙发垫,“真特么是狗啊。”

……

鸟鸣换来小镇的清晨。未沾染工业的青草与泥土气息组成特有的微风,在街巷里穿梭。

贺执依靠着卷帘门,占据某家没开门的店铺门口,和卖早餐的大妈面面相觑。

“宿醉啊?”

“啊?……啊。算是吧。”贺执含糊地回答,思考要不要挪个地方。

“也就是年轻敢这么折腾,酒不是好东西,得少喝。”大妈撇了贺执一眼,带有长辈特有的嫌弃与关怀,从笼屉里挑出两个包子来, “喏,喝点粥。吃点东西,胃里能舒服不少。”

贺执在严肃又慈祥的注视下接过袋子,愣了片刻,去摸手机: “多少钱,我转给您。”

“不要你钱,喝完了早回家,别在这蹲着妨碍我生意。”大妈挥挥手,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贺执拿着两只热腾腾的包子和一杯粥在马路牙子上呆坐,顿时觉得自己更像失魂落魄的丧家犬了。

酒精没在胃里留下永久性伤害,随着暖热气流与汗水蒸发得一干二净。贺执捏揉脖颈,酸痛感由肩颈开始牵连着每一个关节发麻发酸,控诉过于疯狂的使用。

贺执不喜欢xing爱,尤其是在公司破产以后。挑起别人的欲望成为他谋生的手段,其中属于个人意愿的部分被淡化,只剩下无意义的行为和有意义的关系。

在以往的经历中,贺执总能控制在浅尝辄止的范围里。只要气氛和语言到位,感官一样能被满足。行为并不是必须的环节。

但很明显,这个定论不适合周沉。

暧昧的氛围是成瘾症的催化剂,挑逗的情话无法满足病理性的身体反应。

周沉不是贺执能握在手中的兔子。

贺执揉乱头发,惯常翘起的腿尴尬地岔开,连轻薄衣料的摩擦都会剐蹭红肿造成疼痛。

他咬牙冷吸一口气: “嘶……疼死了,什么疯子!”

“还脱敏治疗,可真够给我面子的。差那临门一脚吗?”贺执狠狠咬了口包子,从来没这么希望自己在情事上牙齿能更尖利一点。

啃完两个包子一杯粥,被亏待的胃得到满足,暖洋洋的热流烘着腹部,让贺执感到困倦。

一大早只顾着蹑手蹑脚偷衣服偷手机,丝毫没有时间去照顾被酒精和周沉轮番折腾的胃。

贺执打开手机,通讯录上冠有字母A的人哑然变成了周沉。贺执对着那一个字母两个字愣了片刻,完全没想起来周沉是什么时候改了他手机上的备注。

方畅的电话打进来: “我的祖宗!你哪去了?”

“……”贺执看着手里空掉的塑料袋子,想了想说, “吃早餐。”

“吃早餐……贺执你真是早晚被弄死都不知道去哪里给你收尸!”方畅怒吼, “现在给我回来!”

“知道了。”贺执丢掉垃圾,用手撑了撑地,腿部和腰部的酸痛立刻卷土重来。贺执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理直气壮地躺了回去:“回不去,来接接病患呗?”

方畅骑着电动车在小镇的巷子里疾驰,愣是开出了速度120的架势,就怕贺执真的被周沉抛尸小巷。

跑掉了小电驴一半的电量,方畅终于在犄角旮旯里看到了沦落“野外”的贺少爷,对面还有个生意红火的早餐摊。

“你犯什么病,躲这里吃早餐?”方畅下车,去拽没骨头似的贺执。

“大姨做得包子太有魅惑,实在没办法抗拒。嘶——轻点,跟我有仇是吧。”

方畅把人塞在后座上,没再多说话。

贺执在他这里是只裹了两层皮的刺猬。做事够狠够绝,但要是两张皮都掉了,就只能把柔软肚腹露在外面,任人宰割。

所谓露肚皮,大致表现在语言的攻击力上。

贺执从来不会色厉内荏,他办事的态度基于他拥有的本钱。弱者别想拿到同情,强者别想找到把柄。如果无可奈何,贺执剩下的就只有无所谓的态度,以隐瞒他的弱小,维系他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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