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适(21)

作者:缺觉鱼 阅读记录

他的语气不怒不威,却无端让人感到压迫,毛栗子紧张地舔了下唇,杵在门外不动了。

席衍峥没有关门,他让沈漆去把藤条拿过来,眼前的七七像是没料到摔伤了手,还要接受惩罚,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了席衍峥半晌。

知道对方不会有任何松动和心软后,才脚步拖沓地过去拿藤条。

毛栗子站在门外,全然不知里面两人在干什么,直到沈漆手里的藤条被席衍峥接过。

藤条在沈漆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背上点了一下,沈漆迎合着将手举高,摊开手心,毛栗子才意识到席衍峥要干嘛。

他不大的眼睛瞪圆了,看着就要冲进去制止席衍峥“喂,你干嘛!他受伤了,你干嘛还要打他?”

毛栗子生气极了,即使在老家乡下也没这样陈旧腐败的规矩,家里小孩爬个树,摔伤了还要挨打,简直不可理喻。

可席衍峥那鹰隼般的视线投射过来,将毛栗子钉在了原地,他声音冷淡得像来自地狱,“连姨...是席家的老人了,因为你丢掉工作不划算。”

毛栗子眼眶都气红了,他虽然心思大条,却也知道席衍峥这是在威胁他。

就连沈漆也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忍耐下来。

席衍峥看着眼前这一幕,呲笑一声,觉得好没意思,自己像是拆散一队苦鸳鸯的恶人,可七七是他的,他得让七七和这个毛头小子都知道清楚。

毛栗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漆挨打,帮不上任何忙,那手心很快就和沈漆的眼眶一样红。

毛栗子的手紧攥成拳,连带着身体都在颤抖,他第一次感受到这间宅子那么大,也那么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藤条打手心的惩罚结束,席衍峥把哭花脸的沈漆抱到床上,再走出来关上主卧的门,对眼前的毛栗子说“出于连姨的面子,我可以不赶走你。”

“但刚才你也看见了...那就希望你之后和七七保持距离。”

毛栗子很想有点骨气,直接跟席衍峥说他不干了,才不要在这样冷血无情的大宅子里做事,可他老家的父母缺钱,等着钱买药治病、盖新房子。

席家在薪水这方面从未克扣过佣人,甚至可以说是大方,他没有铮铮铁骨拒绝这样的好机会。

半晌毛栗子才在幽深的走廊里重重点头,转身离开,只是他离开时的脊背似乎弯垂了一些。

第18章

鉴于沈漆受伤,席衍峥大发慈悲给了他一天假,但自己也留在老宅里守着。

老宅的隔音好,那晚席衍峥和毛栗子在门口的谈话并没有被沈漆听见。

沈漆感觉到已经失去这个刚交的朋友时,是在他跟毛栗子打招呼,对方却视若不见的时候。

被当成空气的沈漆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像是冷硬的拉锁。

不甘的念头盘旋心底,在毛栗子给院子的灌木修剪枝丫时照旧上去和对方搭话,毛栗子眉眼下压,连鼻子都皱了起来,明显不耐烦极了。

面对着他的沈漆没注意到身后那栋庄严肃穆的老宅走廊尽头,席衍峥正如同一尊庄严的雕塑一样立在那里。

沈漆还想上前跟他讲话,毛栗子视线从席衍峥那边收回来,推搡了沈漆一下,力气不大,但足以把沈漆积攒起来的勇气给彻底退散。

他本就是个内敛,很少主动的人,此刻被毛栗子一推更是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你能不能别来找我了?你会给别人惹麻烦的不知道吗?”

“...又笨又闷,没人想和你玩。”

毛栗子说完话立刻转过身去,修剪枝丫的大剪刀继续“咔擦咔擦”地工作,声音格外清脆,带着一些愤怒和隐忍。

他不敢看沈漆的表情,那张清润的面容上此刻满是破碎的委屈,像是再说下去沈漆就会像在炽热的太阳光线下暴晒的玻璃瓶,裂开无数细小纹路。

他也没看见,沈漆在他身后了然般点点头,脚步迟缓地转过身去走了。

沈漆自知是个无趣的人,他从来都维持不了任何一段长期关系,无论是友情还是...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漆撞上了一堵厚实的胸膛,他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眼前的人良久,喊了一句“哥哥。”

沈漆最近叫哥哥的频率很高,这让席衍峥很受用,连昨天因对方调皮爬树摔伤手产生的气都抚平不少。

心情还不错的席衍峥不知道沈漆从他嘴角噙着的那抹旁人不足以察觉的轻笑中明白了一件事。

对啊,他从来都维持不了任何一段亲密关系,唯独席衍峥是例外,并且每每遇到他和谁一旦有超过仅止于认识关系的范畴,席衍峥都会从中作梗,在成功以后,嘴角也是这样淡淡地噙着一抹笑。

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傲慢。

沈漆说不上自己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但他纵容席衍峥的霸道太久了,这种纵容让他们两人都无法逃脱彼此给予的束缚。

比起对于这种认知的恐惧,沈漆更多的是安心,像一只心甘情愿的猎物,自愿走进席衍峥为他编织的蛛网。

他想,这样是否能说明峥哥也是离不开他的呢?

心底晦暗的念头再次膨胀,仿佛要凝聚成一只拥有蛊惑能力的怪物,沈漆清醒一瞬,又模模糊糊地沉溺下去。

顺势贴上席衍峥的怀抱,沈漆听见自己装傻发问“哥哥,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不,是他们不识货,七七是我的宝贝。”专属于我的。

后面半句席衍峥没说出口,沈漆听见想要的答案。

这次看似暗潮涌动的争吵,又以无疾而终为句点。

.

沈漆萌芽的友谊被掐灭,又恢复成了海面上被游轮附带的小艇,只有席衍峥可以给他依靠。

在家休息了一天,沈漆就跟着席衍峥回了公司,他受伤的是左手,不耽误惯用手做事,就是比平时慢了一点。

宁添拿着文件来找席衍峥签字时,路过外间跟他打了声招呼,瞧见他的手时有些许讶然“你手怎么了?”

大概是席衍峥之前在宁添面前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太过病态,有一瞬间宁添以为沈漆手上的伤是席衍峥弄的。

沈漆不知道他的想法,他还是不太愿意和宁添说话,但自知在这一点上宁添毫无过错,只能压下心底的别扭,说出原因“从树上摔下来了。”

宁添更觉不可思议,一点都瞧不出沈漆是会爬树的样子,“你...”

还不等宁添说完,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他提前跟席衍峥报备过,对方大概是等太久,出来看看情况。

“上班时间闲聊什么?”席衍峥刻削的眉眼皱着,一副铁面无私的老板模样。

“来了。”宁添无奈道,语气里带着些许懒散。

沈漆却抿直了嘴唇,他不知道席衍峥只是觉得他和宁添说话太久,而是认为对方嫌他耽误正事儿,在工作上席衍峥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仅仅是他今天早上整理行程安排慢了一些,就被对方说了不下两次。

莫名感到委屈,席衍峥明明知道他的手受伤了,面对电脑上还有一大半的表格没整理出来,沈漆叹了声气,任劳任怨的开始工作。

沈漆不知,席衍峥不过是看见沈漆包着石膏的手,又想到那只手是为何变成这样,就心烦。

席衍峥并没有因为那天成功离间沈漆和毛栗子,以及沈漆的示软而完全消气。

但他们之间总是这样的,存在的问题从来没有彻底解决过,看似沉稳可靠的席先生也有幼稚到要不断找茬的地步。

这时候,席衍峥还不知道小矛盾不断累积会产生质变,他和沈漆终将走上一条决裂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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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否因为毛栗子的“趁虚而入”,这段时间席衍峥没再经常出去参加酒宴。

每天都和沈漆同进同出,对此公司里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有人联系到那天瞧见的周莱,和这几天老板对沈助理的态度,脑补出了一段豪门虐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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