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少管我(46)
游时沉默了很久,终于闷声说,“嗯,当时我在上学,拿不到手机。”
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传到游时这里。
过了许久,刀猴叹了口气:“我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兜兜转转,还是回了江城这个伤心地。”
这些事游时都不知道,江应瞒他瞒得很好。
还钱、休学、一个人带着奶奶离家,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看病。
游时忍不住想,当他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会想要身边有一个人跟他说说话吗?会希望有人能安慰他两句吗?
但是他当时不在江应身边。
剪完头发,游时一脚踹走了还在身边晃悠的赵邮,让他找了个网吧自己去玩,他则蹲在理发店前面抽烟。
旁边是理发店的旋转灯柱,店铺里面是昏黄的灯。楼上有人在打孩子,旁边一户人家在练钢琴。每个行人在游时旁边匆匆穿梭而过,或是上夜班或是刚下班。
而游时叼着烟头,自虐似的,把江应那些他错过的曾经掰开了揉碎了回想一遍又一遍。
手机上是他和江应的聊天框,他翻来覆去地打字,又翻来覆去地删除。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不解释?”
“江叔叔根本不是上夜班是吗?”
“江奶奶身体还好吗?在哪里看的病?北京?上海?”
“那两年过得好吗?陪护辛苦吗?”
“身边有没有人能说说话?”
“江应……”
“你……为什么要回江城?”
没有一条能发出去,他抓了抓头发索性不想了,点进朋友圈,发现赵雪隔了好几天终于p完了那天的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是雨过天晴。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显摆自己认识的帅哥多,游时和江应的合照被她放到了最中间。
下面评论很多条。
【赵邮:你看咱们兄妹多般配啊。】
【刘晓航:雪姐又美了!】
【毛然然:回楼上的楼上,谁跟你般配!要般配也是跟我般配!】
【赵雪:中间那俩才是真般配!磕死我了!】
【郝飞:时哥真帅啊啊吧啊吧,时哥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明年过生日你来吗?】
【吕刚: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不是在酒吧里还打架吗?】
赵雪同时给吕刚和复了一句振聋发聩的“你懂个屁!”
游时忽略下面乌七八糟的评论,点进照片,才发现那是江应在垂着眸子看自己,他揪了半天的心终于缓了一点,保存了照片,又顿了几秒钟,建了一个名为“江城”的相册,把合照和自己偷拍的那张照片全都放了进去。
退回聊天界面,把之前那些东西全都删了,重新打字:
“应哥。”
“我想见你。”
他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几十秒,把耳朵盯红了也没发出去,索性一揣手机,顶着冷风回了学校大门。
—
下课铃响,江应往身后看了一眼,游时还没回来。
他琢磨了一下,心说有的时候不能太尊重游时意见,该补习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人薅过来。剪个头发剪两个小时,估计剪到网吧里去了。
他这么想着收拾了书包,出了学校大门。
门口的保安窃窃私语道:“那孩子站了好久了……”
“这大冷天的,要不报个警?”
“报什么警!这么大孩子等你报警?”
“晚上这么大风,等这么久,这得是多大仇啊。”
江应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掏出手机给游时发消息:“还没剪完——”
打字打到一半,他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应哥”,江应回头,就看见游时站在马路牙子上,鼻头红红的,蓝白的校服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
江应:“你怎么站在这——”
不等他说完,游时拽着他,连人带书包把他自己怀里。
江应浑身一僵,想躲,但没能躲开。
游时抱他抱得很紧,胳膊环住他肩膀又抓住他衣服。游时身上冷得像是冰,此时像是拥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火源。
江应几次想抚上游时的背,最终还是垂着手臂站在那里,垂眼看着地面。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
他心说:游时,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
过了许久,他轻轻抽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一笑,眨眨眼睛问道:“抢劫吗?”
听到江应轻笑那个瞬间,游时心里的难过好像突然就散了一点。
他是想安慰江应的,但是江应不需要安慰。
江应,你是为了什么回江城呢?
为了我……么?
游时身上暖了一点,红着耳朵放开他,抓了抓自己头发说:“我……我头发剪完了。”
“然后?”江应眯了眯眼睛说。
游时顿了一会儿,最终眼一闭心一横:“过来让你看看。”
第31章 心动
两人坐在路边小公园的台阶上。
游时坐得稍上面一点, 长腿跨过三个台阶,懒散地伸着。江应站在他下面的台阶上,两人手里一人捧着一杯热奶茶。
两个人望着远处二高的校门。
校园里面的教学楼还没熄灯, 那里还有高三生和住校生在上晚自习。校门口还不断有学生出来,人流汇成一条蜿蜒的河, 路灯星星点点地铺到极远的地方。
一个已经成型的城市变化是极其缓慢的,那些熟悉的街景, 十年、二十年、还是老样子, 无非就是招牌换些新的,店铺换些新的。
只有门口的树顺着时光愈发枝繁叶茂。
江应低头刷着朋友圈, 同样看见了赵雪发的合照。
他点进了赵雪赵邮的合照, 却没看前面那两个人, 而是把照片放大,看着后面那个穿着黑色卫衣,半蹲在地上逗猫的少年。
游时挠着猫咪的下巴,手指插进蓬松柔软的猫毛里,收紧又放松。
江应看了一会, 把游时单□□下来, 存进了自己的相册。
游时腿动了动, 轻轻碰了下江应的裤脚。
江应往上走了两步,站到他旁边, 想伸手把他袖子撩上去,还是没动, 只垂眸看他:“你胳膊怎么了?”
游时这才看见自己袖子不知道何时上去了一点, 小臂上的淤青露出来一点。他把自己袖子拉下来, 吸着奶茶说:“翻墙的时候摔了。”
“你最近好像没逃学吧?”江应说,“只有今天晚自习逃了, 但是淤青不像是今天的。你翻的哪的墙?”
游时服了,闷闷地说:“家里的墙。没带钥匙。”
“没带钥匙?”江应问。
游时“嗯”了一声。
“游小时,骗我?”江应在他旁边坐下。
游时叼着吸管没说话,他觉得跟江应的距离有点近。
其实哪有什么不带钥匙,这么多年了,被关在门外那么多次,总该记得了。
无非就是不想被家里的人知道自己回来过。
“你家里……”江应沉沉开口,最后一笑,掀过了那个话题,“算了。以后别翻墙了,进不去就来找我。”
游时咬了下吸管,脑袋发热顺嘴就说:“你不也骗我么?”
江应笑了:“我骗你什么了?”
游时抬头瞪他一眼,看见他吊儿郎当地笑,他不说话,依旧看着他。
眸光很沉,饶是江应有意想遮掩过去,也敛了嘴角的笑意,正色说:“好。”
游时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江应慢慢悠悠地补完了下一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补习?”
游时恰好吸了口珍珠咳得惊天动地,他恶狠狠地说:“能不能不提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