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少管我(53)
江应家客厅小,沙发前面又摆着茶几,这种环境下想跑都跑不掉,只能两个人窝在沙发上闹,胳膊挨着胳膊,大腿挨着大腿。
本就岌岌可危的老旧沙发出吱呀一声叹息,里面的海绵跑出来一块。
两个人看着那块跑出来的黄色海绵,针锋相对的动作没停,却莫名其妙开始笑。
游时跪坐在江应上方,一条腿压住江应大腿,另一只手攥住江应领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挑眉说:“我赢了——”
话音未落,他声音突然一顿。
他好像有点……
大腿根有点热。
“?”江应也冲他挑了挑眉。
三秒后,他看着游时一脸冷静地从他身上下来,矜贵地坐在沙发角落,又一脸冷静地灌了自己一杯桌上的凉水。
“你……”江应想说什么。
游时沉着脸,抓起混乱中间被扯掉的外套,站起来就走:“走了。”
又过了五秒钟,他看见游时又沉着脸回来,抓走了茶几上的试卷。
江应没忍住笑了。
游时没搭理他,径直出了门。
他表面绷得四平八稳,其实心跳快的快要蹦出来。
他应该……没有感觉到吧?
感觉到了怎么可能是那个反应?
可是距离那么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难不成江应他是残疾人吗?触觉失灵了?
想半天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游时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出门找个地方上吊。
还没走到巷子外,就看见一俩出租停在巷子口,开着大灯往巷子里面照,游时伸手挡了一下眼睛。
司机按下了车窗冲着外面吼:“谁叫的车!大半夜的怪吓人的!”
游时正要上去教育一下司机什么叫远光灯和近光灯,一只手突然压住他肩膀,那人冲着司机说:“我叫的。”
游时:“?”
江应把人塞进了出租车里,在游时反应过来之前关上了出租车车门。
游时拍着窗户:“我他妈自行车还在这!”
司机鄙夷地看他一眼:“又不是我要绑架你,你打开车门下来呗……”
傻逼了。
“明天我骑过去,”江应冲他一笑,走到前面敲了敲副驾的玻璃,对司机说,“藏湖花园。”
游时:“你他妈……”
“嚯,别墅区啊。”司机感慨一声,一脚油门就走了。
留下游时跟旁边位置上的卷子面面相觑。
一时间寂静无声。
车开到半程,他看着卷子上已经写了的名字,问司机:“有笔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一眼:“你要笔干嘛?”
“记你工号投诉你啊,”游时懒洋洋说,“进小路开什么大灯。”
司机:“……”
“我害怕啊,那地方看着没人住似的。”司机看出来游时在开玩笑,也半开玩笑地回,翻箱倒柜地从前面搜刮出来一支笔,递给游时。
游时接过先是槽了一句这笔几百年没人用过了,接着才抓过卷子,把上面江应的名字划了,写上自己的。
“又想让我帮你写作业,”游时满意一笑,“没门。”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少年的笑,浑身一激灵。
怕不是拉了个活阎王。
司机把游时扔在了小区门口,一脚油门立刻窜出去。
游时带着卷子回了家,盯着卷子看了一会,迟迟没有下笔。他总觉得身边空了什么。
身边太安静了。
没有江应一页一页的翻书声。
也没有很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
游时之前看鬼故事论坛,说是家里越大越需要人气,不然就镇不住。像他这么大的家,天天只有他一个人,家里应该住了很多孤魂野鬼吧。
想了半天,他忽然想乐了,跟孤魂野鬼做朋友也不是不行,让他们帮自己写作业。
如果他租了房子,以后都没有去江应家的理由了吧?就像现在这样,他可以去江应家拿试卷,但是不可以再留在那里了。
但是这样还不够吗?
游时问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面对空荡荡的书桌的时候,会有点不好受。
早知道不回来了。
当时只要遮掩过去就可以睡在他家了,大不了就说闹得太过火了。
但是如果租了房子……和江应住一起呢?
游时这样想着,心里突然一跳,笔尖在试卷上戳了一个洞。
手机适时响起来,游时吓了一下,看见是江应给他打了个视频。
他抓了抓头发,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了接通。
“怎么了?”游时沉声问。
江应那边手机摄像头没调好,他现在只能看见他卧室的天花板。
“不是说过今天卷子的题有点难,”那边摄像头晃了一下,江应的脸凑到摄像头前,那双眼睛盯着摄像头,继而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像是对位置不太满意,又挪了一下说,“好了,给你讲题。”
游时心跳很快,愣愣地看着手机。那边江应的摄像头还是没挪好,他现在能看见他喉结和嘴唇。
江应嘴唇颜色是很健康好看的颜色,他之前还怀疑江应擦过口红。
游时盯着他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刚被压下去的想法隐隐约约又有冒头的迹象。
他很想亲他。
“嗯?”江应又问。
游时拿过书桌上的水喝了,冷声道:“刚才说什么?卡了没听见。”
“我说……”江应又打算重新说一遍。
“等一下,”游时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突然出声,“你先把摄像头调一下,往上往下都行。”
江应:“?”
但他没说什么,动了一下手机,摄像头往下挪了一点点,想要对准自己的书桌。
游时又说:“还是往上吧。”
江应突然笑起来。
游时垂下眸子,戳了戳书桌上的卷子,心说我不就是想看你的脸吗至于笑吗,嘴硬说道:“随便你。”
江应把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脸,又凑近调了一下位置,划掉手机上弹出来的浏览器推送,说:“红圈的你先做,卡住了叫我。”
游时“噢”了一声,开始低头做题。
这天晚上过得很快,游时边听江应讲,边自己在纸上演草,江应偶尔也会把手机拿过来给他看纸上的过程,然后再放到原来的位置。
对准自己的脸。
游时听见江应那边偶尔两声的鸟叫,江应听见游时手边时钟的滴答声。
游时都低着头,看着自己桌子上地题目。
他不知道的是,江应偶尔会偶尔抬头看他,看他做题的样子,看他苦思冥想的样子,看他无意识划草稿纸的小动作。
然后在游时注意到之前迅速撤开视线。
“差太多了。”游时被难题折磨完之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叹气,仰头看着天花板,江应能看见他仰起的脖颈。
游时继续说,“你说我能考几分?”
将近两年的摆烂,所带来的差距不是简简单单几个周就能补回来的。
“你期末考试会进班级前二十。”江应在那边平静地说。
“你说进就进啊?”游时笑着反问。
他心里突然有点难过,他好像好久已经没有被人相信过了。
“月考在下个周,”江应说,“你这次会出第八考场,跳到第六第五考场也说不定。”
“江应,如果我这次考到420,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游时盯着天花板,突然说。
420,比他之前的成绩高了将近一百分。
“什么?”江应问。
和我在一起。
游时闭了闭眼睛,继而重新坐回手机前,冲他一笑,“没想好,到时候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