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少管我(60)
游时那个时候正在课桌下面偷偷玩手机,NOIP的初赛成绩已经出了,他毫无悬念地进了复赛。
复赛需要再报名,报名的截止时间就在这几天。
如果他能够拿到NOIP的一等,再加上高三这一年,就算不能跟江应一个学校,他还是可以去北京的吧?
如果……
还没等他把他和江应之间的分差算清楚,一颗粉笔头准确砸到游时头上。
“又困了?”槐姐笑眯眯地问,“困了就去外面站着,后面站着也行。”
外面天气很好,游时想了想,拎着英语书就从后门出了教室。
槐姐:“?”
全班都看傻了。
外面天气暖洋洋的让人更困了,正巧李淼从办公室过来往三班走,手里还拎着数学书,笑眯眯地冲游时打招呼:“呦,又被槐老师赶出来啦?”
游时抖了抖手里的英语书,叹口气:“听不懂啊这玩意。”
李淼笑起来,正要回班。
游时突然走过去,走到他旁边,“老李,闲着也是闲着,我去你们班听数学吧?给我个凳子就行。”
班里,槐姐眼睁睁看着后门门口那个脑袋跟着老李走了,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江应也从窗边望出去,目光跟着游时往后转。
槐姐又掰了跟粉笔砸了他一下:“江应,你也想出去罚站?”
江应笑了一下,冲槐姐扬了扬手里的英语书,从后门出去了。
槐姐:“?”
这班没法带了。
江应刚出门,就看见那个比李淼还要高的少年走在他旁边,他听见游时带着笑问李淼:“老李,要不我去你们班吧?”
说完,游时好像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回头,看见江应手里拎着英语书,站在后门看着自己。
李淼把游时这种想转班的行为怒批了一通,说他这是当逃兵。当然这种说法没能够拦住游时,第一次的时候,三班人全体一脸震惊地看着游时。
游时走到最后一排,拉了一张没人坐的椅子,挨着后门坐下了。
三班:“?”
后来,游时不知道从哪搬来了一张桌子。
三班:“???”
再后来,一直坐在游时前面的那人想跟游时说话,刚刚靠上游时桌子,游时皱了下眉头,不动声色地把桌子往后撤了一下。
此后除了必要的上课时间,午休晚自习都拎着书去三班呆着。
“时哥这是咋啦?”几天下来所有人都发现了游时不对劲。
赵邮盯着自己斜后方的空桌子有点着急,抓着毛然然开始晃:“班长想想办法啊,马上篮球赛一员大将要去给三班打首发了!”
毛然然被他晃得想干呕,赵邮连忙把手松了,“我想什么办法,我觉得时哥下次周考完直接转班都可能。”
“江神,时哥最近怎么了?”赵邮问。
江应靠着身后的桌子,没人抵着桌脚,书又被拿走了很多,这时候感觉空飘飘的。
“不清楚……”江应按着桌角低声说。
他抬起眼睛冲赵邮一笑:“篮球赛是吧,我会让他参加的。”
赵邮松了一口气,索性直接坐在游时座位上,跟江应吐槽:“时哥其实很喜欢二班,可能整个二高对时哥没什么偏见的老师都在二班了,他突然搞这出我也搞不懂……难不成是在躲谁?”
正说着,游时径直从后门进来。
他回来拿两本辅导书。
赵邮顷刻间刹住了话头,眼巴巴地盯着游时。
游时先是和江应对视了一眼,继而又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走到自己座位前。
游时让赵邮起开点,自己弯下腰在桌兜里面找书。
“找卷子?”江应突然开口。
游时手指停了两下,继而抬起头看向江应,江应从自己的书里抽出来卷子,递给他,“自习课发的随堂卷,你的都在我这。”
他回来确实是拿卷子的。
江应手指很长,松松拎着卷子的时候手指骨节很好看。
“不是,”游时看了几秒钟倏忽回过神,抿了下嘴唇继续低下头在桌兜里面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翻些什么,最后随便抽了一个习题册出来。
期间赵邮一直盯着他看。
“想说什么就说。”游时冲他挑了下眉。
“时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归二班的怀抱?”赵邮问。
游时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把辅导书从桌兜里抽出来,站直之后睨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脱离二班怀抱了?”
说完,又莫名看了一眼江应,看完就要走。
“那你没事往三班跑,三班哪好了?”赵邮又冲他喊。
“自习课李淼不会逼着我做英语卷。” 游时一笑说。
拿着根本不需要的习题册回三班的时候,他想,其实他只是在适应而已。
适应没有江应的班级,也没有江应的学校。
中午午休游时没回过二班,大部分时间是在三班班级最后一排做题,还有的时候实在熬不动了,会去赵邮寝室里睡一觉。
赵邮最后真的给游时在寝室里面铺了一张床,不过这张床游时睡得次数屈指可数。
他没有时间了。
他必须要完成NOIP复赛,并且补上从初三就没怎么学过的知识。就算他有一个不错的竞赛成绩,要想去北京,他的文化分数还必须过得去。
这次是前一天晚上刷题刷到凌晨两点,半夜游玉书和乔清野又进了家门。
凌晨三点钟,楼下客厅的灯亮着,他爸妈在楼下吵架。
游时觉得必须得尽快搬出来了。
赵邮寝室里,游时随便啃了两口面包就躺在床上睡觉,被子只斜斜地盖了一个角。
他侧躺着,身上衣服睡得乱七八槽的,宽大校服里面的卫衣帽子遮住眼睛,另一只手不耐烦地遮住耳朵。
因为二高的寝室不允许锁门,不方便查寝,而且游时也担心赵邮午休突然想回来打个盹,只是虚掩着。所以能听见外面走廊上的动静。
他被吵醒,心里第一个念头是应该起床去做题了,终于不耐烦地坐起来,扯了下卫衣领口,半眯着眼睛往门口看:“赵邮?”
等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他才看清,站在门口的,分明是自己躲了好几天的人。
江应看着游时僵尸一样从床上坐起来,扯自己领口的时候动作很重,像是很烦,不小心露出一截锁骨。
他没睡醒,还懵着,很趁他睡出来的呆毛。
“你怎么来了?”游时半天才开口说话。
“赵邮说午休可以来他寝室睡觉。”江应回。
只是没想到不太凑巧,两个人撞一起了。
“噢,”游时把自己睡乱的头发压回去,下床穿鞋,“你睡吧,我走了。”
“游时,”江应看着半蹲着换鞋的他,“要不一起睡?”
游时手一抖,给鞋带打了个五花大绑的死结,“别放屁。”
江应也蹲下来,看着他:“我三天没见你了吧?你为什么不在二班自习?”
这个动作让游时心跳加速,他总是会想起来江应半蹲着给自己膝盖上药的时候。
他飞速把鞋带拆了重新系,恶狠狠地扔了一句:“因为李淼对我好啊。”
“真就因为这个吗?”江应又问他。
游时就要走出寝室门,抓住门把手的刹那又停住了。
门把手给人的感觉冰凉粘腻,他手指轻轻搭在上面,许久之后,低声问,“应哥,你会转学吗?”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寝室里面安静地能听见外面的风声。
今年的叶子永远落个没完。
江应看着眼前握着门把手的人,他看见他肩膀微微耸起来,宽大的校服被他穿出利落的褶皱,明明是最普通的中国式的蓝白校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