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上将的金丝雀(42)

作者:良北桑 阅读记录

还是重新躺回地上比较好,至少不会睡得心惊胆战。

临祁没有回答他,看似已经入睡了。穆久见对方迟迟没有任何回应,他便打探似的微微仰起头,盯着对方棱角分明,冷峻无温的脸。

临祁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即使那脸一如既往描着犀利的轮廓,但看起来也比平时要削去了点戾气。

穆久凑近他的脸边看,对方像是露出了点破绽,打出的呼吸连着那睫毛都有点微微颤抖,但是弧度很轻很轻。

穆久知道他没睡着,但也没戳破。

这么窄的一张床,竟然能塞得下两个人。穆久感知到无比温暖的包围,明明应该是两个男人,他也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但那一刻,穆久只觉得心口有点不痛不痒的,还有点不知深浅的罪孽感。

过了一个亘久的夜晚,穆久习惯性的早醒。但是对方的手紧紧禁锢着自己的身体,他试图用手去轻轻扯开,但是这重量过于沉甸甸,这点力道根本无济于事。

他怕打扰到对方,也不敢再有什么动静。

微弱的光透着百褶窗打了进来,些许落在了他们的脸上,有点格外的刺眼。穆久伸出手挡在临祁脸前面,落下的阴影又重新陷入一片暗区。

对方能睡个好觉了。

穆久伸在半空中的手臂,直到酸楚感麻上肌肉,他也依旧迟迟没有落下。

临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他用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压了下去,“不要再挡着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是那闭着的眼眸却有点异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这般讨好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舍命救了他,才对自己这么好的。

再加上,穆久忘记了之前对他的所有仇恨。

对方是遗忘了,但是他依旧很深刻的记着。

临祁总是遥遥无极的遐想着,他要是也失忆了就好了。

穆久起身,为他端茶送水,擦拭身体。

临祁能感觉到伤口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但他偏偏不离开医院。

是真的不想离开医院吗?

也不是。

他全然不知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到底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这种变化正在以一种不知不觉的速度,侵蚀着他的习惯,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

来送药的仆人来了,听到敲门声后,穆久急匆匆的打开门,端过那个用保温盒装着的中草药。

他用勺子,一丝不苟的用嘴巴呼去滚烫的热气后,才将勺子递到临祁的嘴前。

临祁喝了口,皱着眉说道:“苦死了,不喝了。”

穆久看着对方,一个都快要三十岁的男人了,如今竟还讨厌吃药,怎么这性子还跟小孩般执拗,要人哄着。

穆久好性子的从兜里掏出了几块冰糖,还没等临祁反应过来,就塞到了他的嘴里。

“吃吧,吃糖就不苦了。”

临祁不是滋味的含着,嘴里被塞了满满当当的冰糖,整个口腔都是糖的味道,很甜很甜。但是除了甜的味道,还夹杂着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苦涩。

这味道,还真是“甜”到骨髓里面了。

穆久含着笑意的眼眸,如皎月弯弯的,太过于温柔,波光中还带着善意。

而临祁那锋利阴戾的眸子,平生第一次滋生出躲避姿态,不经意间侧了过去。

“别老是用这种小花招,讨好我。”

他总是摆出一副“我才不吃这套”的表情,但是穆久不以为然。

那些他以为的举动,也不是讨好,应该是自己觉得本分之内的。

他欠了临祁一条命,要是没有临祁,他早就在黄泉之下呆着了。

是报恩,是报答,除此之外,毫无其他杂糅的情感。

今天医生来给临祁换药了,见着对方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也没在用布条裹着,直接用工具把上面缝着的线拆了,然后浅淡的说了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

听到要出院,穆久顿时喜笑颜开,不再忧心忡忡。但是在病床那头的临祁,脸上却突然失去了点神色。

临祁这些日子住院,落下的公务事件有点多。虽然都交代给了下面的人做,但总归欠下的东西,要以百倍的精力还回去的。

他也没多懈怠下来,奔波劳碌,熬夜通宵处理了好几天。

局里的弟兄要结婚了,请临祁当伴郎,他随了个份子钱,赏脸去了。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院子也算不上气派华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里院外都格外的喜庆,热闹,随处可见花布条,红灯笼。

看起来是比较正式的中式婚礼。

新郎官与新娘拜过堂以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新郎便拿着酒杯敬酒,直到喝个酩酊大醉。

也不知是不是醉意上头,他迷迷糊糊的跟临祁说道:“临司令,我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真的是很敬佩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谁也不服气,我就服气你,真汉子。”

“今天哥们请你多喝几杯。”语毕,又往临祁的酒杯上,倒了满满一杯。

临祁一饮而下,用手臂扶了下喝的烂醉的新郎官。

新郎官趴在他的肩膀上,很小声的喃喃道,两个人像是在窃窃私语,“临司令,我想衣锦还乡了,如今媳妇怀了孩子,怕以后突然上战场死了,他们没了依靠。我就不再继续跟着你了,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扶持,让我能光宗耀祖。”

临祁将他扶正,压着嗓音说道:“好。”

到了时辰点,新郎官被送入洞房,外面的弟兄难得放肆一次,拼着几个桌子又是猜拳,又是打麻将的,场面其乐融融。

临祁略显孤寂的坐在椅子上,他抽着烟,有点与周边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勤佑然姗姗来迟,也不知道何时来的,给家眷随了个大红包,看起来厚厚一沓。

见到临祁在那边抽烟,勤佑然拿起酒杯小酌了口,凑到他的身边。

“临司令今天有心事啊,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是不是触景伤情啊,想着还没跟嫂子早日成亲。”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临祁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蒂,从嘴唇间吐出一抹寂寥青灰的烟雾,在这深沉夜色中,先是弥漫成一团,接着慢慢被风吹散,化的一干二净。

“那倒不是,不然大家都喝得烂醉,这总得留个清醒的人吧。”临祁用指尖抖了下早已燃灭的灰烬,他将手抽开烟盒,里面却一根烟都没有了。勤佑然见状,从自己兜里掏了个烟盒,递给临祁。

“我这还有。”勤佑然说道。

勤佑然推了下烟盒,一根烟冒了出来,临祁用两根手指夹了出来。

打火机划动着,呼哧下,又在黑夜里闪起渺茫的光点。

“你这烟,怎么味道有点奇怪,没什么烟草味。”临祁嘴角带着漫不经心,凉薄的笑意,让人看不出情绪。

“从国外限量进口的,我一好朋友送我的。”

“这洋玩意,能有几样是好东西呢。”临祁话中有话。

“那好不好,还得用过才知道。”

勤佑然笑笑,接着说道:“这玩意又不是加了鸦片,大/麻。”

临祁敛着眼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毒品,用了会死人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吸一点不会死吧,但是上瘾了就是一辈子。”勤佑然倒了杯酒,抿了口,叨叨道:“这鬼天气,还真是冷啊,明明都已经过冬了。”

临祁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不过临司令和顾小姐的婚事,不是早就在去年就订好了,这迟迟不结婚,是不是家里还有金屋藏娇啊。”勤佑然开玩笑,打趣道。

“勤上尉对我的家事,倒是一直很感兴趣。”临祁漠然,嗓音沉了下来,有种若有若无的金属质感,很是冰冷。

“我对临司令爱慕有加,自然是关心的。”勤佑然拍了拍临祁的宽大肩膀,凑了过去说道:“上次那个你的贴身仆人,我总是觉得看着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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