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继续睡吧。”

段之时语气很平稳，但于寒青就是听出了一丝丝不对。要是没什么事，段之时怎么可能一大早约他吃午饭？必定有事，而且不是小事。但是呢，肯定不是有关工作的正事，如果是正事，段之时一句废话没有，早就开说了。

但此时此刻，段之时已经跟他扯了好几句废话了，还不进入正题。

有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

于寒青怎么可能挂电话，追问：“不是吧，时哥，还不说？到底什么事？”

“你——”段之时犹豫了一下。

“我怎么了？”于寒青问，急得想钻进手机里。

“你有没有追过人？”段之时终于问了出来。

于寒青愣了一下。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笑，狂笑，幸灾乐祸的笑。笑声穿越天际，直直轰炸段之时的耳膜。

“段之时啊段之时，你也有这一天！苍天有眼啊！”于寒青睡意全消，站起来在房间里乱转，上蹿下跳，恨不得马上拿个大喇叭宣告全世界！

段之时想挂电话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于寒青冷静下来，偷笑：“不能够啊老时，怎么了？表白被小迟拒绝了？你急什么，你们才认识多久，连面都没有见过。我是指线下，真人见真人那种，不是手机视频。懂？”

“没有表白。”段之时有点烦闷，“小迟说他不相信网恋。”

于寒青指点：“不相信网恋，你就直奔线下啊。狗姐昨天跟我说了，你直播的时候不是很能耐的吗？你不是说你不网恋，只谈真的？”

段之时沉默了。

于寒青啧啧称奇：“不会吧，时哥，你不会不自信了吧？”

段之时继续沉默。

于寒青激动了：“怎么回事啊时哥？你不是一时上头，是真的铁树开花、枯木逢春、一见钟情、情难自已、老房子着火啊？！”

段之时已经不想跟他聊了：“挂电话了，中午吃饭，再见。”

于寒青走进小餐馆的时候，段之时已经坐在靠窗的小桌前了，侍应生正在为他介绍今日食材。

大概因为常坐办公室，锻炼也只是室内健身，段之时的皮肤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白了。他穿了件黑色T恤，神色冷淡，坐在那，时不时吸引路人的目光。

这家伙从中学时代就这样了，冷淡禁欲系帅哥，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天只做三件事，学习、玩游戏、跑步，没了。

从以前到现在，段之时一直说自己喜欢长得帅的、性格乖的、打游戏厉害的。他一直以为这是段之时拿来拒绝别人的借口，没想到是真的。段之时的喜好从中学开始，一直就没变过，他只是没遇到那个完美符合他条件的人！

于寒青仔细一想，他所知道、认识的，追过段之时的人里，竟然真的没有一个完美符合这三点要求的。

除了小迟。

于寒青慢慢在段之时对面坐下，缓缓说道：“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你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闭嘴。”段之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点菜。”

“哦。”于寒青做了个缝上嘴巴的动作，“直接今日推荐午饭套餐来一份，谢谢。”

他们常来这家西班牙菜小餐馆，谈事情的时候特别方便，坐下点一份午饭套餐，美味又省事。

等侍应生走远了，于寒青不甘心地说：“要不是预约来不及，我今天非得宰你一顿米其林三星不可。我跟你说，你现在就给我预约米其林三星，等十一打完线下赛我就可以美美吃到了。”

段之时扫了他一眼。

于寒青大惊：“不会吧，时神你不会没有打进16强的信心吧？”

段之时不理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于寒青了然：“人家不回你信息？”

段之时抬头，否认：“回了。”

于寒青问：“今天周末，小迟没课，今天会不会提早上线？按说，我们应该上去多练练战场。我昨天升级装备升到一点多才下线，多亏了小迟的材料，啊，好人一生平安。”

“他早上要学习，写作业，下午大概五六点会上线。”段之时敲桌子：“交钱。”

于寒青摇头：“不，你去交钱。这是你该支付给我的心灵辅导费，赶紧去。”

“什么心灵辅导费？”

于寒青指天指地，然后指着自己，说：“大早上，七点，打电话，约吃饭。此时此刻，我人赶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当你的心灵导师吗？别害羞，时神，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毕竟你第一次恋爱，可以理解。”

段之时沉默了。

于寒青摇头：“没想到你这么害羞啊，时神。你到底在苦恼什么？就为了小迟说了一句不信网恋？不能够啊，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就小迟在游戏里的那个样子，百分百崇拜你喜欢你，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段之时问：“怎么说？”

于寒青眨眨眼：“这还不明显吗？还需要我跟你分析一遍？我建议你点开无尽迟迟来超话，去里面嗑一下糖。”

段之时：“……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前菜来了，于寒青顾不上答话了，埋头猛吃了一阵。等他抬起头，发现段之时面前的芝士沙拉一口没动，还在等着他。

于寒青放下叉子，优雅说道：“你们两个之间的暧昧，已经明显到围观者写了一个又一个的帖子，你还不明白吗？不明白的话，就直接去无尽迟迟来超话，真的，不骗你，绝大多数抠糖贴我都十分认同。”

段之时缓缓说道：“看来你很闲啊，连超话都逛。”

于寒青摇头：“不是我很闲，我是在用我宝贵的摸鱼时间，关心你，我的母胎单身兄弟。”

说完，于寒青就看着他一向冷淡的好兄弟拿起手机，拍了拍眼前的沙拉，然后按下发送键。

于寒青目瞪口呆：“段之时，你他妈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男神谈恋爱，也是会下凡的，也是会分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叮——

段之时的手机震动了。

他立刻放下叉子，拿起手机。

“又吃汉堡……”段之时喃喃低语，打字，发送，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傻了吧？”于寒青说，“关心他啊，有时候给他点点好吃的，奶茶、水果、午饭、晚饭，都可以。”

“没有他具体地址。”段之时说。

“问啊！”于寒青痛心疾首，“张开嘴问啊！你不是寄过快递给他吗？说明他信任你啊！”

菜品一道接着一道上来，好一会，段之时都没有回答。

等到于寒青都快把主菜吃光了，他才开口。

“我觉得不太好，这样直接问他。”

于寒青放下刀叉，语重心长：“你现在就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问道赛打进16强，十一的时候，线下见面；第二条，找个借口，比如出差，直接赶过去他的城市，说请他吃饭，制造见面机会。”

“我觉得你们两个有戏，真的。”

“不过我谈过这么多恋爱，我的意见是要主动地顺其自然。懂？不能太着急，但也不能原地等候。”

“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跟他的进度到哪里了，你跟他相处、舒服的点在哪里，我只能给建议，你自己才能下决定。”

“我觉得小迟是喜欢你的，但是，他原本就是弯的吗？他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吗？他会不会只停留在暧昧，不敢前进呢？这些都是未知的，需要你自己去努力。”

“但是，我觉得所有一切的前提，你们必须见面。只有真的见面，待在同一个空间，荷尔蒙才会碰撞，懂？人跟人之间的吸引，是要靠荷尔蒙的！不见面，在网上聊得火热都是白搭。”

于寒青哇啦哇啦讲了一大堆，段之时默默听完，肯定道：“你总算说了点人话。”

于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