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瑾抿起嘴，把裤兜里的马零食掏出来放在他的手上。

“五块，你真敢拿，你知道那袋零食多少欧吗？”栗舒礼把零食重新放回袋子里，这些零食一般是奖励赢了比赛的赛马，纯手工制作，适口性强，还有营养。

他看向低着脑袋的外甥女：“你是极光的主人，无底线地宠它，最后宠得无法无天，到了赛场上它不听你的，哭都没地方哭！”

“极光是我的伙伴。”栗瑾一板一眼地纠正，她从未把追逐极光当作宠物和工具。

她在栗舒礼严厉的眼神下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给我的小马最好的。过年的时候我可以拿压岁钱还给你……”

她不想让栗舒礼把怒火迁怒到自己的小马身上：“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是极光是无辜的，它一匹马懂什么。”

栗舒礼仿佛提前体验到自己有个不听话的女儿，为了一个捞男变成恋爱脑的感受。

“姐姐和姐夫将你教育得很好，他们放心地把你交给我，我不想最后还给他们一个坏孩子。”

“我错了。”栗瑾老实地认错，她抬起脸望着栗舒礼：“我下次会买的。”

栗舒礼扶住额头，小孩上学生活费都是他直接充值到一卡通里面，唯一能接触钱的地方就是早上的牛奶钱，因为马场只有豆浆，他从栗舒荷那里得知外甥女有喝牛奶的习惯，特地给她零钱买牛奶。

看外甥女的意思是省下自己的牛奶钱给马买零食。

“它吃多了零食就不会好好吃草料，对身体不好。”他从李锤那里得知追逐极光骗吃骗喝的事件，一边感叹栗瑾喜欢的马就是聪明，一边头疼马太聪明了不好管理。

栗瑾陷入沉思，她脑袋旁边出现两个小人。

天使小人：“极光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忍心剥夺一个孩子的快乐？！”

恶魔小人：“你这是对它好吗？你这是在害它，不认真吃饭容易营养不良。”

她用力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耳边两道不同的声音。

“在赛场上奔跑过的马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一个小小的马场，极光它自己也会想着回到赛场，你最初的想法不就是带着它站在领奖台上？”栗舒礼见栗瑾露出犹豫的表情，他平静地加了一把火。

他摸了一下外甥女毛茸茸的脑袋：“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当一个合格的骑师，仅仅是因为被马喜爱，而成为优秀的骑师就是天方夜谭。”

栗瑾走出办公室来到追逐极光所在的马隔间，小花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她路过的时候跟温顺的小马挥了挥手。

小花将脑袋挤进栅栏缝隙，直白地表达自己对她的喜欢。

栗瑾伸手碰了一下它挤出来的鼻子：“下午好，小可爱。”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嘶鸣声，转头就看见旁边的马隔间冒出来一个【微微不满.emoji】。

她放下手来到追逐极光所在的隔间前方。

果不其然，追逐极光看到栗瑾就用脑袋撞着栅栏，想要出栏跟自己的人类贴贴。

“安静，极光。”栗瑾拍了拍栅栏，她连着说了几声才让隔间里的追逐极光冷静下来。

或许栗舒礼说得没错，追逐极光喜欢她，不代表她会成为优秀的骑师。

自己需要用好几遍才能让小马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比赛的过程中，赛马不听从指挥，不仅是比赛失利的问题。有一场赛马比赛，其中一匹赛马突然不听骑师的命令，执意掉头，最终和后面奔驰来的赛马连环相撞，最终酿成惨剧。

她看着追逐极光疑惑地神色，还是拉开门，给它套上水勒，牵着它走出狭小的马隔间。

栗瑾跟栗舒礼谈完话已经是傍晚，九月份的天逐渐转凉，她下意识裹紧身上的防晒衣，抱着手臂搓了搓。

追逐极光把大脑袋放在栗瑾的胳膊上来回摩擦。

“你是在担心我吗？”栗瑾看到追逐极光头顶的emoji，她现在可以凭借直觉和emoji来猜测小马的想法，极光跟她相处时间最长，自然猜得更准确。

她心脏变得柔软，把微凉的小脸贴在追逐极光的颈部：“极光，你想不想回到赛场？”

追逐极光动了一下耳朵，它扬起前蹄，头顶出现奖杯emoji。

栗瑾第一次看到它出现这种表情，上一次出现脸部外的emoji，还是受伤后第一次踏出马隔间，追逐极光给了她一个奔跑的马。

“原来你真的在期待自己重返赛场的那一天啊。”

谁说动物没有感情，动物的感情比人类更加纯粹。

“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我带着你回到赛场，成为冠军。”栗瑾轻声呢喃，她看着追逐极光清澈的眼睛，将自己的脑袋抵在它的前额：“冠军属于我们。”

她把手伸进自己背带裤口袋里，拿出仅剩的一个甜甜圈：“我给你留了一个。”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想要吃好吃的，就要好好训练，争取在比赛里拿到名次。”

“你就有吃不完的零食，我会把赢来的钱给你买英国和德国的进口马零食。”

追逐极光用脑袋蹭着跟自己平视的人类，它作为热血马，身形比温血马小了一圈，全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骑师，最好的骑手，让你成为世界上留下名字的赛马。”栗瑾对马术和赛马的概念没有清晰的认知，但是她会给自己设下一个终身追求的目标，并且永远向着这个目标前行。

晚风吹起追逐极光的鬓毛，灰色的毛跟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它甩了甩尾巴，紧紧贴在人类身边在乡间的小路散步。

为了让栗瑾更好地了解骑师这一职业，栗舒礼趁着周末带着栗瑾坐火车到天府观看赛马比赛。

“我们内地还有赛马？”栗瑾在马场教练员和驯马师的谈话下耳熏目染，只觉得港澳才有赛马。

“嗯，去年刚开的比赛，不知道怎么样。”栗舒礼领着栗瑾去检票口检票入场。

他踏入观众席那一刻，失望涌上他的心头，整个观众席空荡荡，只有前几排坐满了。

跟香岛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的赛马比赛成了鲜明的对比。

跟栗舒礼这个经常看马术比赛和赛马比赛的人相比，栗瑾就是一个完全的小白，她兴奋地坐在第一排。

“舅舅，我们这里可以看到小马诶！”

栗舒礼压下想要叹气的举止，拍了拍外甥女的肩膀：“回来我带你去香岛。”

栗瑾只当是带她体验不同的赛马比赛，她眼睛在跑道尽头搜寻着小马的身影，眯着眼睛看它们头顶的emoji，闸箱里的小马都是兴奋不已的模样，迫不及待想要冲出闸门。

一声巨响，赛马面前的马闸门开启，一堆小马冲了出来。

栗舒礼皱起眉头，面前这些马有几个甚至是温血马，它们身上缺少属于热血马的冲劲。

栗瑾看着一群小马你追我赶，‘哇，好可爱。’

“锦鲤，我们……”

“舅舅，你看那匹棕色的小马，它好悠闲！”栗瑾拽了拽栗舒礼的衣服，她有种想上去挨个摸摸这些小马的冲动。

‘那只是一匹普通的马。’栗舒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棕色的马在他眼里变成一串数据，腿部、颅骨、脊背……

这种马换在别的地方，根本不会有踏上赛场的机会。

栗瑾眼里在场内搜罗棕色小马的身影，最终在终点找了它，它的骑师是一个十多岁的男孩。

男孩用力亲着自己的小马，哪怕它跑了倒数第三名，他也依旧喜欢自己的小马。

棕色的小马嫌弃地撇开头，蹄子一直往后出溜，试图从小骑师一连串的亲吻下逃走。

栗瑾站在观众席看着他们一人一马，她决定以后追逐极光成绩怎么样，只要它跑到终点，自己一点要大力夸赞它。

“我们走吧。”栗舒礼对下面的颁奖没兴趣，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第一名是一匹可以退役的赛马，靠着经验赢了温血马和冷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