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马不好, 天赋不高，跑步姿势也蛮奇怪的, 不像流星那么好看。”

“唉, 玫瑰那种粗糙的跑法都比它有看头。”

“粗糙怎么啦？山地玫瑰那叫暴力美学，是你无法理解。”

“注定是一场失败, 栗瑾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头顶带个月亮, 以后可以当花瓶吧。”

栗舒礼听着耳边细碎的交谈声, 场上的比赛还没有结束, 怎么就开始定生死了？

他皱着眉头扭过去看那几个交流的老马迷, 可是他无法反驳。

竞技场成绩才是一切。

栗瑾甩了一下手里的缰绳，她没有带马鞭，皎洁月亮这种细腻多思的小马，不合适鞭策教育。

皎洁月亮不慌不忙地提速，跟场上气喘吁吁拼搏的同类相比，它呼吸均匀，心脏跳动平和。

它收到骑师的指令，再次给自己提了一个速度。

评判员拧紧的眉头松开，不算太差劲。

邓启明看到皎洁月亮跑到外侧，再次落后倒数第二名半个马身，他心浮气躁地搓自己的脑门。

栗瑾心情沉重，这次初战注定失败，皎洁月亮很有可能在40分以下。

骝毛马动了动耳朵，它伸长纤细的小腿，速度第三次提升，以一个可怕的速度赶超面前的倒数第二名。

诶？

栗瑾惊讶地瞪圆眼睛，她连忙从马背起身，让皎洁月亮更好地提速。

观众看到最后一名的骝毛马四肢舒展，轻松地超过前面的对手，整个过程看起来云淡风轻。

难道要逆袭？！

前排的几个观众齐刷刷站起来，解说室的讲解员压抑激动的心情说道：“皎洁月亮从外侧加速，直插中场，看出来它不甘落后对手，开始自己的表演。”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冲刺的骝毛马，看到它从最后一名升到第二名。

有人控制不住喊了一句：“还能再快一点吗？！”

邓启明回头望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马迷，他淡定地扭回脑袋继续看自己的赛马。

所有人以为骝毛马会争夺这场比赛的头马，没想到场上的排序再次发生改变。

皎洁月亮没有向终点跑去，而是跑到最外道，路线呈‘S’形。

栗瑾皱紧眉头，“小月亮？”

她顺着皎洁月亮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一个黑黝黝的机器。

录像机。

皎洁月亮头上冒出一个气泡：【好奇.emoji】。

它哒哒哒地走到镜头前，把鼻子怼进去。

栗瑾跟护栏外面记录比赛的摄影师面面相觑，她转头看到其余的骑师已经带着赛马冲过终点。

这意味着她是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名。

这是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结局，极有可能获得头马的赛马跑歪了。

皎洁月亮还在摄像机上面嗅来嗅去，并且在价格高昂的机器上面留下齿痕和口水。

栗瑾用力扯了一下手里的缰绳，防止它继续啃咬昂贵的摄影器材。

“不要吃，我们还在比赛呢！”

皎洁月亮甩了甩脑袋，耳朵跟着动来动去，它动动蹄子冲过距离自己一百米的终点线。

栗瑾摘掉头盔和护目镜，叹了一口气：“你比赛跟我念书一样，不专注。”

皎洁月亮察觉到脑袋被一只手拍了拍，不满地哼哼。

栗瑾下马，小心翼翼地往评判员那里瞥，不出意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又黑又臭的脸。

啊欧，要崴泥……

她看到朝她走来的栗舒礼和邓启明，小声问道：“今天的评判员会不会向赛马会参我一本？”

“肯定要举报你策骑不力，不过我会申请撤销。”邓启明是赛马会的会员，但是评判员的权利在会员之上，他不好明面偏袒自家骑师和自己的马。

他脑子琢磨怎么才能让栗瑾获得的惩罚降低，总之不可能禁赛，山地玫瑰下个月还要跑女皇银禧纪念杯。

除了栗瑾，没有人能骑上山地玫瑰征战四方。

香岛赛马会作为成立128年，保留的不止是传统，还有死板的规矩。

再大牌的骑师面对赛马会的禁赛令也不得不低头。

栗瑾拉着皎洁月亮的水勒，等待成绩公布，就像家长带孩子看成绩榜单揭晓。

五个评判员打分很快，毕竟成绩要在四班赛之前出来。

栗瑾看到大屏幕上面的数字，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皎洁月亮：7分。

“满分是100吗？”她怀疑自己记忆出现问题。

栗舒礼残忍的声音在栗瑾耳边响起，“你没记错，满分是一百。”

“它考得比我数学还低！”栗瑾心情七分感叹，两分震惊，一分窘迫。

邓启明不了解栗瑾的学习情况，他看了看栗瑾那张尖子生专有的脸，“你数学多少分？”

“9分，我比它高两分。”

栗舒礼看到栗瑾一脸骄傲的小表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心里抓狂地呐喊：‘你竟然要跟一匹马比！！！’

邓启明瞳孔地震：“九分？！”

那不就对几个选择的分数？！

“虽然是初二的成绩，不过我升高中忙着打比赛，没怎么参加考试。”栗瑾挠了挠脑袋，沈识宴给她补习过就没有考过那么低，每次都可以在及格线低空飘过。

皎洁月亮表情呆滞，自带憨厚老实的气质，跟它的名字完全不符。

它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拿了最后一名，好奇地嗅路过的赛马，对方露出攻击的举动，它立马躲到栗瑾身后。

栗瑾微微昂头，抚摸皎洁月亮温乎的面部，跟它清澈的大眼睛对视，难道是眼睛太大了，所以注意力不集中？

不对啊，极光它们的眼睛也不小。

皎洁月亮用嘴巴顶栗瑾的鼻子，舔掉她脸上湿咸的汗水，缩回舌头咂咂嘴：【呕吐.emoji】。

栗瑾手拍在它颊骨上面，“你竟然嫌弃我。”

她在法国跑马的时候跑最后一名是家常便饭，心里倒没有多少失落，反而思考怎么改掉骝毛马的小毛病。

后期赶上大部队，甚至隐约快要超过领跑马，代表皎洁月亮的天赋不是特别差。

她需要找到适合皎洁月亮的比赛方法，帮它改掉坏习惯。

皎洁月亮第一次来到外界参加比赛，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包括场上的高级设备。

它想要四处走动，进行自己的探险。

栗瑾拿它没办法，只能带它在场地绕一圈，最好能让它围观其它小马怎么跑。

“我们比赛就要有比赛的样子，不能像马场一样，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她想起三岁参加比赛，直接就能获得52分。

她敲了敲骝毛马的额头：“还不如直接让你三岁来呢。”

皎洁月亮进行漫长的思考，最后的回应是用嘴巴夹住栗瑾敲它脑瓜的手指。

栗瑾非常怀疑，皎洁月亮是不是智商低。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笨的小马？

她接触的小马都很聪明，漫长黑夜的智商完全不逊色人类。快要忘了普通小马的智商是怎么样的。

皎洁月亮还不知道自己被栗瑾当成笨蛋小马，它拖着栗瑾往护栏走，那里蹲着一只肥鸽子。

胖鸽子看到庞然大物，吓得扑腾翅膀飞走了。

它的生活局限马场和马隔间，鲜少接触新鲜的事物。沙田马场的一切对它来说都是新东西。

身边有它信任的人类，它便壮着胆子到处查看，哪里都想闻一下。

皎洁月亮不断发出友好的信号，有一匹灰马凑上来。

栗瑾看到牵着灰马的骑师绷直后背，表现得很紧张。

速度赛马的性格都比较暴躁，极少数赛马会对陌生的人和马表示友好。

皎洁月亮看见带着红色眼罩的灰马，好奇地咬住灰马面部的布料：【疑惑.emoji】。

“重金属？”栗瑾认出来这是刚才比赛的头马，她望向旁边的男人：“可以摸摸它吗？”

年轻的骑师点点头，“可以，它脾气很好，有时候会表现得过于热情，只是对陌生的事物抱有强烈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