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术比赛结束后，沈识宴没有立即按着栗瑾让她看比赛回放，而是给她批了假期，让她和周燃她们到处观看别的项目比赛。

“说起来，芝缘那边不给批假吗？”栗瑾吃着咖啡冰淇淋问道。

“嗯，芝缘的主席不让运动员到处乱跑。”周燃低头挖了一勺香草圣代。

栗瑾烦躁地揉了揉脑袋：“芝缘夺冠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当初我说好了要去看她的比赛，可是……”她们下飞机前约定好了互相看比赛，但是栗瑾没有想到漫长黑夜被隔壁的赛马传染风寒。

“没事的，芝缘当时跟我说理解你，毕竟黑夜对你来说很重要。”周燃安慰道。

“我听说乒乓管理很严，竟然只批了两天的假期。”栗瑾吃完冰淇淋，擦了擦嘴巴。她之前对国乒主席的印象是国乒教父，乒乓界的大满贯得主。

“不止是制度，还有地位。”周燃看了一眼周围，“据说国乒主席过生日，有成绩的人才配被邀请。”

“说不定是因为乒乓球运动员太多了吧。”栗瑾站在卖墨西哥塔可的流动车买了一份塔可。

周燃耸了耸：“谁知道呢，不过我们应该看不到芝缘了，她下周要回国备战国际乒联巡回赛，整年都要参加比赛。”

她心情有些惆怅，“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场景。”

栗瑾把手里的塔可递给周燃：“没关系，我们不是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有机会可以打电话见面。”

栗瑾回到马术队的区域，发现沈识宴正在挑选手工西装：“教练，你在做啥？”

“我们明天晚上要参加一个晚宴，你去选一件喜欢的礼服。”沈识宴指了一下旁边的架子。

栗瑾走到衣架，三条裙子，两套衣裤，她想也没想直接拿了衣裤：“我要这个！”

她看着手上的礼服，有点像欧洲骑装简化版，再配上金属元素：“我觉得这套衣服好有MJ的风格。”

沈识宴走出来看了看标签：“LOUIS VUITTON今年的早春系列，应该没有人撞衫。”

栗瑾得到保证，把手里的衣服挂到最前面：“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晚宴只邀请国际知名的马术骑手和教练，大家都是一个职业，不要太过拘谨。”沈识宴选出自己的礼服，打电话让人把剩下的拿走。

栗瑾放下心，第二天跟着沈识宴抵达宴会地点。她站在伦敦格罗夫纳馆门口，看着面前豪华的酒店，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进去吧，我们在spencer套房。”沈识宴把手里的邀请函递给栗瑾。

栗瑾展开邀请函，上面是大串花体字，看得她眼睛疼。

走进宴会厅，里面大概有三四十人，几个人聚集在一起聊天。男女皆是盛装打扮出席宴会，手里拿着高脚杯。

不像是马术运动员聚会，倒像是欧洲上流社会举办宴会。

栗瑾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她喜欢自由放松的派对，即使自己不参与。

沈识宴安抚地拍了拍栗瑾的后背，他照顾到学生第一次参加宴会，决定先给她介绍宴会上面的人：“你的三十度角方向。”

栗瑾装作随意地扫了一眼，那里站在一位穿着白袍的年轻男人，脸上留着利索的胡茬：“看到了，阿拉伯人？”

“他是迪拜酋长穆罕默德和大王妃谢赫娜的长子拉希德。”沈识宴用中文低声说道，“他是这次奥运会三项赛季军。”

“那就是迪拜王子？”栗瑾直接摘取精要部分，使人的长相和名字联系。

“你的九十度角。”沈识宴确定栗瑾记下来，接着介绍：“戴珍珠项链的女士。”

栗瑾点点头：“看到了，穿宝蓝色长裙的女士。”

“她是伊丽莎白二世的外孙女扎拉·菲利普，她获得过2002年英国“年轻骑手竞赛”银牌。”沈识宴说道。

“她旁边的人是埃莉诺和朱利安。”栗瑾脑中刻下英国、王室、马术三个关键词。

她看到了高桥理惠，打算一会儿去找她玩，不过现在她需要耐心听完沈识宴的科普。

沈识宴把宴会的主要人物介绍完：“这些人是马术的明星骑手，成绩未必出色，但在欧洲颇有名气。”

栗瑾从头听到尾，她知道马术后期靠钱砸，没有经济基础无法支撑下面的训练，但真正进入到国际马术圈子，才算开阔眼光。

她总结下来：“所以，这场宴会上的人除了我，祖上都有矿。”

沈识宴默认：“包括你交好的骑手高桥理惠，高桥家曾经娶过天皇的女儿。”

栗瑾明白自己心里不舒服的原因是什么，“这里好像是污垢上面铺了一层金箔，所有人踩在这层金箔上载歌载舞。”

沈识宴没有否认：“现代马术的起源就是欧洲王室和贵族阶层，曾经只有王室才能参加，即使现在越来越多普通人家的孩子加入到马术，也无法避免这项运动本身带着封建王室的腐朽与奢靡。”

“好在国际马联对马术强国做出限制，不然整个马术项目会从奥运会项目消失，就像之前的马球。”沈识宴看到有人朝他们走过来，示意栗瑾去拿果汁。

栗瑾拿了一杯苹果汁，走到教练身边，静静地听他和外国人寒暄。

“这是我的学生。”沈识宴给两个人做介绍，“他是FEI的副主席格玛·德沃斯。”

栗瑾他点点头，“你好。”

德沃斯看到眼前的女孩，快速说出许多话，栗瑾根据自己捕捉的几个单词推测他在赞美。

“德沃斯先生夸赞你是马术青年运动员的榜样，他期待你在接下来的日子再创历史。”沈识宴帮栗瑾翻译完德沃斯的话，他看向面前的男人，“抱歉，我的学生法语不太好，她只在法国待了半年。”

德沃斯露出理解的表情，放慢语速：“栗，你真是一个天才。你未来不止于此，我相信你能成为盛装舞步的佼佼者。”

栗瑾听懂了，小声说道：“谢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

德沃斯鼓励地拍了拍栗瑾的肩膀，看向沈识宴：“你把她教导的很好，你一定为拥有这么出色的学生感到骄傲吧。”

沈识宴笑着点头：“当然，她是我唯一的学生，我会一直为她而骄傲。”

两个人出色的亚洲人站在一起，不像是教练和学生，更像是父女。

期间有不少人上来搭话，沈识宴神态自若地聊天应付。

栗瑾看见高桥理惠冲她使眼色，询问过沈识宴后向对方走过去。

高桥理惠把一盘巧克力布朗尼递给栗瑾：“这个很好吃，你尝尝看。”

栗瑾接过叉子，挖了一勺放入口中，她喜欢的微苦口味：“嗯，好吃！”

“这些宴会真无聊，我更愿意陪小枣散步。”高桥理惠在栗瑾面前显得比较放松，她拉同伴到窗口。

栗瑾透过窗户，看见附近的海德公园。宴会的人大多数在中间，窗户附近倒是没什么人。

她看到站在不同圈子里的德利赫特姐妹，疑惑地问道：“两个人还没和好吗？”

“没。”高桥理惠摇了摇头，“她们国家的媒体把两个人的争执发到网络，吸引了各个国家的人来看热闹。上面很多人对她们的言行指手画脚。”

“哈？自己国家的媒体也会倒油？”栗瑾听懂高桥理惠的意思，这样能和好才怪。

她想不通为什么一枚金牌能引发这么多问题，难道荣誉比亲人还重要？

“她们曾经在一个子宫里亲密无间，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栗瑾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懂人类的想法。

“没有人会对夺走自己荣誉的人无动于衷，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妹。”高桥理惠切了一小角柠檬蛋糕。

“可是缇娜确实比丽兹的艺术分高啊。”栗瑾不觉得裁判会对同一国家的人区别对待。她、高桥理惠、朱利安、缇娜、丽兹和玛蒂娜都是第一次参加奥运会。至少双胞胎比另外三个人幸运，拿到了奖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