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读博,会脱单(37)

作者:LIosa 阅读记录

闻笛出发前就暗暗抱怨:北二环离T大多远,做个戏还得费时费力。

幸亏教授有车。

念及此处,他不安地瞥了眼开车的边城,心里犯起了嘀咕。词对过了,教授的记忆力完美无缺,毋庸置疑,但他总觉得忐忑。

问题会出在哪呢?

车子驶进停车场,他跟边城一起上楼,电梯里屡次欲言又止,想提醒什么,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不信任战友。内心拉扯之间,包厢就到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幸而遇到的第一个人是蒋南泽。

“你来了。”蒋南泽示意身旁的空位,闻笛松了口气,带着边城坐过去。

刚沾到椅子,蒋南泽就惦记着自己的礼物有没有落实:“哎,那个兴城中学的面试,你过了没有?”

“过了,我觉得他们都没听我试讲,看了简历就定下了。”

“这就是在应试教育里胜利的好处嘛,回头他们把应聘人员学历一贴,多唬人,多有面子。什么时候上岗?”

“年后。”闻笛轻飘飘地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场外——何文轩还没来。

蒋南泽余光瞥到边城,探出头毫不掩饰地打量他,伸出手:“久仰大名。”

两人隔着闻笛握手,闻笛这才意识到还有第二个定时炸弹——他暗恋边城的那段时间,天天骚扰蒋南泽,试图弄懂扎里斯基拓扑的概念去搭话。要是蒋南泽把他犯花痴的严重程度和盘托出,让边城知道自己觊觎已久——虽然是事实——那也太社死了。

好在老朋友的情商是顶级的,握完手之后,蒋南泽一言未发,只是意味深长地冲他挑了挑眉毛。

闻笛刚松了口气,何文轩和他人模狗样的金丝眼镜就出现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闻笛,精准地直线走过来:“好久不见。”

酒店电梯里不是才见过。闻笛敷衍地点了点头,把手搭在边城肩上:“这是我男朋友。”

“你好,”何文轩朝他伸出手,“我是闻笛的高中同学。”

边城看了他一会儿,转头问闻笛:“不是前男友吗?”

“……是。”闻笛说。

何文轩毫无尴尬之色,闻笛羡慕他高超的表情控制能力。他们握手时,何文轩的打量很委婉,但闻笛知道他肯定算出了边城全身上下所有行头的价格。

“菜我点好了,人来齐了就上。”做东的同学说。

落座开席之后,二代们的第一件事是吹牛逼,自己在家里的公司担任什么职位,最近又做了几笔大生意。第二件事是聊理财。自己知道哪家公司的内幕消息,最近买了什么原始股。

边城的目光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漂浮起来,闻笛知道他大概在思考论文的哪个章节。

挥斥方遒间,有人说了一句:“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我们这儿还有两个博士呢。”

然后聚光灯啪地打在了闻笛和蒋南泽身上。

来了,闻笛想,不知道后果是烟花还是核爆。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波炮火开向了蒋南泽。

“我们普林斯顿的高材生最近在研究什么?”对面的一个同学问。

这群人在搞什么。闻笛想,他们不是早知道蒋南泽退学了吗?

“我退学了。”蒋南泽简单地说。

“为什么?”同学紧接着追问,“你之前不是发了什么文章吗,是不是伯父的原因?我听说你们家生意不太景气。”

“别夸张,”何文轩说,“前一阵子他弟弟还去英国留学了。”

“哪个弟弟?”

“住在御府天城那个。”

“啊……”同学的语气有些茫然,“是小学在校门口拉横幅那个女人的孩子?”

“是初一在我们班门口吵架那个女人的孩子。”

“哦,我有点记不清了。”

蒋南泽打断他们对家谱的讨论:“跟家里没关系,我能力不够而已。”

本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了,结果一个人问话完毕,另一个人又开始了:“那你现在是硕士?”

蒋南泽放下了筷子,这顿饭是没法吃了:“本科。”

“博转硕很容易啊,你是不是没跟导师处好关系?”那人想了想,“也难怪,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他旁边的同学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去年你跳进池子里,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蒋南泽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去趟厕所。”

他站起来,把长发撇到身后,绕过闻笛,往包厢外面走。闻笛脑子里冒出两个选择,一是用机关枪扫射对面所有人,二是看看蒋南泽的情况。他思虑再三,还是跟上老同学,临走前拍了拍边城的肩,说自己去洗个手。

他把边城留给一群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边城倒不介意——或者说根本没听见,因为闻笛说完他毫无反应,大概是论文思路还没捋顺。

走进洗手间,门上插销都是绿的,隔间似乎没有人。闻笛推开左边一个,看到蒋南泽背靠瓷砖,一个人自言自语——也可能是在跟Thomas对话。

闻笛交抱双臂看着他:“你要是把对自己的攻击力转移一半到别人身上,那群人早消停了。”

蒋南泽停止嘴部的运动,目光转向他:“我也想掀桌子。”

“为什么不掀?”

“我那事业触礁的爹还在跟他们做生意,得罪人干什么呢?”蒋南泽耸了耸肩,“再说了,我将来也可能会求他们帮忙。”

闻笛胸口泛起酸涩感。蒋南泽也是富二代,不过父母隐形、兄弟姐妹一堆的二代,和独生子女的二代,意义是不一样的:“你今天何必要来呢?你也知道那群人喜欢看笑话。”

“为了面子,”蒋南泽直起身,“我要装作我压根不在乎退学这件事,这不是我的痛处,没法用来攻击我。”

这个想法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闻笛自己还带着假男友来了呢。他用悲伤又同仇敌忾的眼神看着老同学,张开双臂:“我抱抱你吧。”

蒋南泽没有回应他的热情,平静地看着他,像是陷入了沉思。良久,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跟你做朋友吗?”

闻笛挺直身子:“天哪,你终于要说了?”

“我们是这个圈子里的流浪汉。”

闻笛低头看了眼装束。他今天特意挑了最贵的衣服,一路顶着寒风过来的。

“不是这个意思,”蒋南泽说,“你知道流苏鹬(yu)吗?”

“我知道蓝田玉。”

“流苏鹬是一种特殊的水禽,”蒋南泽忽略他的认知错误,“雄性分为三种,黑色的是地主阶级,白色的是流浪汉,其余的是‘伪装者’。他们等级森严,雌性和资源永远属于地主阶级,流浪汉只能跟在地主后面捡剩下的。”

“那伪装者呢?”

“他们会假装自己是雌性,混到地主的后宫里,趁其他‘姐妹’不防备的时候,迅速出击,留下后代。”

闻笛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比喻不恰当,他可不想当一只鸟,而且三个阶级听起来都不是好东西。

不过,蒋南泽和他们的父辈有交集,不像自己那么容易脱离。他有点佩服对方:“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能忍住不犯罪的?”

蒋南泽指了指金色的脑袋:“我在这儿把他们推进水母的池子了。”

两人洗完手回去,包厢门是虚掩的,闻笛耳朵尖,推门前听到一句井井有条的分析:“其实很容易理解,精神不稳定的人,在科研这种高压环境底下,迟早会出问题。”

池子里掉进人的水声。

闻笛很想对他们的言论和外表,以及欠打的姿态发表意见。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他的诉求,归座之后,话题中心就转移到了他身上。

同学问他:“Sam将来打算进高校?”

“是。”闻笛决定惜字如金,不跟这群人白费口舌。

“高校可不好混呐,”一个同学说,“前一阵子我刚看到中科协的调查报告,近两年又在降薪了。”

上一篇:我的宠物是鳄龟 下一篇:小狗记得回家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