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订(93)

作者:图南鲸 阅读记录

他们正处于战争中,霍仰作为军人,受点小伤很正常,压根不会有人在意。

可岑真白是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刀伤。

现在打仗,没人用刀了。

还是这么整齐、正面切下去的伤口。

敌军的炮弹又来了,接连不断地从空中投掷下来,爆炸声响起。

昨天晚上,地下基地的前期开发已经完成了,秦威一早就动员所有人先把武器装备搬进地下,避免一炸全部没了。

一些小手术,岑真白已经在中川医院试过几次主刀,但今天送来的一个伤者寰枢椎骨折合并脊髓损伤,导致呼吸困难,短期内极可能会引起患者窒息死亡。

第三星这个医院唯二两个骨外科医生都在手术中,在这种情况下,岑真白也只能靠着当助手得来的经验和理论知识,硬着头皮上。

好在手术成功。

给他当助手的是一个当地实习医生,结束后还问道:“你看着明明比我还小啊!这就当上主刀医生啦!”

岑真白洗着手,说:“这是我第一次主刀寰枢椎复位手术。”

实习医生惊讶:“但你的手很稳!表现得很冷静!”

岑真白用手背碰了下下巴上的冷汗,笑了笑没说话。

而这时,和他一起来的军医收到秦威消息,连忙找到他。

“岑医生,六区那边有个士兵重伤,大概是体内骨头断裂刺穿内脏,但六区的情况比我们这更惨烈一些,没有合适的医生,所以看下你有没有空。”

岑真白点头:“有。”

军医道:“刚好医院外边那几架送伤员的机甲还没走,他们送你去。”

岑真白小跑到医院门口,四架黑漆漆的庞然大物就这么立在大门,他看到霍仰靠着机甲站着,正低着头抽烟。

alpha身上的军装又被划开了几个口子,他轻轻皱着眉,抽得很慢,好一会才吐出来白雾。

注意到omega后,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掐住烟头,硬生生按灭了。

灭了才反应过来,把头拧到一边。

另外三架机甲分别是两个alpha一个beta。

他们明显也接到了消息。

岑真白一个omega,大家自然下意识地会让他跟着beta。

beta很自觉,把机甲舱门打开,示意岑真白可以进去。

霍仰没说话,也没看岑真白,同那晚非要和beta争给热水的宛若两人。

反正岑真白也只会选beta。

他淡淡地把烟按进土里,又重新敲出一根新的,他摸了下机甲的什么按键,机甲的下方管子喷出了火,他点燃。

机甲内部很狭窄,一般会有两个座位,但操控机甲一般只需要一个人,因此平常也只升起一个控制位。

此刻,beta的那架机甲里,几乎贴着控制位再升起一个狭小的座位。

岑真白和他们都不认识,之前甚至没见过面,他走到霍仰面前,说:“霍少校,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吗?”

霍仰含着烟,掀了掀眼皮。

岑真白在等他的答复。

半晌,霍仰“嗯”了一声。

又浪费了一根烟,他去捏烟头,却捏了三四次才熄灭。

霍仰操控着机甲,一样的配置,同样贴着控制位的一个小座位。

机甲高,岑真白上不去。

霍仰用手臂抬着他上去。

等岑真白坐好,系好安全带。

机甲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像是来到了真空的世界。

四周一片漆黑,岑真白看不见,只听见alpha的呼吸声贴得很近。

几秒后,按键的光亮起,但很微弱,霍仰的面容也很模糊。

岑真白听见alpha说:“你不是喜欢beta吗?坐我的机甲干什么。”

第70章 “吓到你了。”

机甲缓缓上升,安全带不是只勒肚子,连肩膀都绑住,离心力紧紧抓着心脏。

岑真白对霍仰说的那句话感到疑惑,他重复道:“……我喜欢beta?”

霍仰控住操纵杆反给他的巨大压力,看过去。

岑真白似乎忘了那句话,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也没那么喜欢beta,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岑真白想了好一会,才找到相对应的那点记忆,他说:“我只是觉得或许beta更适合我。”

好一个适合,这个回答不仅没让霍仰舒心,还更添堵,像硬生生吞了一大块石头下肚,却卡在心口。

他捏紧了操控杆,冷笑一声,“是啊,适合你。”

听出来了alpha口中的阴阳怪气,岑真白不说话了。

明明当时霍仰也说喜欢beta。

岑真白一沉默,霍仰也闭上了嘴。

从外边看,机甲那么大一架,比飞机还大,可内部竟然那么小。

岑真白骨架已经算小了的,但他仍然觉得自己是缩在一起的,右手手臂紧贴着机甲壁,左边就是alpha。

有好几次,霍仰操纵操作杆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膝盖。

不过一切肯定都以操控座为主,他现在这个座位只是附带的。

空气也是密闭不流通的,他甚至能闻到alpha身上淡淡的尘土味,估计白天打仗的时候在地上打滚了。

本来在医院忙了一天omega就特别疲惫,黑暗中,看又看不见,听也听不见什么,只有alpha的呼吸声和偶尔的机械声,却更加催眠,再加上机舱内部温度挺暖和,渐渐的,岑真白有点昏昏欲睡。

他闭上眼睛,意识变得模糊,他忽然乱七八糟地想起小时候,他站在小卖部外边偷看电视,里边新闻报道,说军队开展了一个机甲体验活动,有个记者去了,坐的还不是战斗机甲,是最平稳的医疗机甲,但几分钟后下来,仍然上吐下泻。

事后记者说道,感觉像在坐一百米高极速上升下降的跳楼机,还连续十几个回合不带停的那种。

可岑真白现在坐着,却没有什么不适感,缓得像在坐飞机。

唯有几次颠簸,但霍仰很快就稳住了。

迷糊中,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抬了抬,但他一点都不想动。

不知过了多久,霍仰叫醒他,“到了。”

岑真白惊醒,反射性抬起头,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蹭着他的耳朵过,他向下摸了摸,没摸到。

“闭眼,”alpha说,“开门了。”

舱门打开,光亮照进来,长时间待在黑暗中,连人造灯都刺得岑真白半眯着眼,好一会才能睁开。

他低头,掉到缝里的是一件黑衣服,叠起来的,被他睡得皱皱巴巴。

他没多想,直到霍仰率先从机甲上跳下去,然后来到他这边,抬高手接他,他看到alpha身上硬挺的军装因手部动作拢起,里边竟然是真空!

突起的锁骨和隐隐约约的胸肌线条一览无余。

岑真白才反应过来,那件黑衣服是霍仰穿的里衣。

他挪开视线。

霍仰说:“下来。”

生命不等人,岑真白也没空跟alpha说他自己下了,直接往下一跳。

两个人的胸膛撞在一起,alpha稳稳接住了他,把他放在地上。

“谢谢。”岑真白和霍仰说,之后转头往医院跑。

有一个护士专门在外接他,岑真白跟着上二楼,他后知后觉,霍仰也一直跟在他身后。

alpha神情和姿势具是戒备,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岑真白懂了,霍仰在保护他。

六区战况他俩都不是很清楚,还是警惕一些好。

岑真白换好手术服,手术室门缓缓关上,alpha就靠着墙,站在手术室外。

历经三小时,手术……失败了,这位二星士兵死在手术台上。

岑真白第一次直面死亡,在他拿着手术刀。

大家都心知尽力了,内脏多处损伤出血,手术难度大,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

如果他是经验老道的老医生,或许还有可能。

其实岑真白听到军医给他说明情况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明知希望不大,但还是来了,甚至他进去的时候,伤者只剩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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