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番外(14)

作者:认知失常 阅读记录

她憋红了脸,直接在我头顶上按了张贴纸。

B小姐的男友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沉默地推开了门,要了一杯速溶咖啡,一身低气压浓厚得仿佛能压死地上几只蚂蚁。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程小姐不是今天过生日吗?”D小姐在他的目光下讷讷地松开了抵在我额头贴纸上的手,那副被烫到的模样就像是被上级抓包不务正业的下属。

他同D小姐打完招呼,便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径直坐下,朝我的作业看了两眼。

那眼神说不上有多么怪异,我却感到极为不自在。一旦被动习惯了,主动就变成了一件让人尴尬的事情,不论是主动配合生活,还是主动寻求自救的方式,都是这样。

我不想继续难堪下去,就正起头,让脸上的贴纸挡住表情,咬了一口盘子里的蒸糕。

那形象必然是相当轻浮的,如此一来,口里说的话也能平添一股轻慢的味道。

“因为明天就是翟师姐的生日啦。”

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另一个原因。A小姐和B小姐的生日只隔一天,由于过去颇受照顾,学习委员和推理社的校友们便策划要给这两位经历了大事件的传奇人物一个惊喜,我作为其中一员,自然也象征意义地掺和了一把,可惜这场见面终究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便也只能遗憾地推拒了。

周合也要提前给“蚁后”的成熟期做准备,故而一早便告诉我,他最近几天可能没办法按时回家,“夜晚留灯等我回家”这个活动不得不暂停几天。

“嗯”,B小姐的男友低声应了一句,丝毫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被揭露伤口的愤怒,像块没了生气的木头。

我虽然对他代表的势力是否能观察到半截“舌”感兴趣,但也没有急迫地想要知道结果的想法。毕竟在很多时候,事情存在的本身,就代表了它背后那一方的态度。

比如说所谓的“警方已经结案”,比如说还在跟着A小姐继续调查的B小姐和她的男友,还有和他们同一阵营的D小姐。

我也只是充当周合手里的蜘蛛,吐出连接净土和深渊的丝线罢了。

我吃下最后一口蒸糕,打开了作业。

D小姐几次想过来活跃一下气氛,都因为工作太忙而不了了之。

我在学习期间也遇到了几个来搭讪的常客,故作轻佻地随便聊上两句,又装模作样地埋怨一番生活的不幸,就能将对面逗得开怀大笑了。只是坐在对桌的男人实在过于阴沉,以至于欢笑和热闹都难以持久,而人们来来去去,三言两语,又成了另一种热闹。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坐在对桌的男人便陷入了刻意为之的沼泽里,被现实拖坠着向孤独深渊落去。

如此直到打烊,他才开口说了进店后的第二句话。

“什么才能叫做怪物?”

第15章 合作

“这种问题不适合拿来问目标物种吧,尤其是在心里已经有答案的时候。”

上次被人指着说怪物的时候,还是好几个月前。若将那一幕从记忆之海中捞出来,它必然还是清晰的——清晰且亲切,即如那个将我喊作“怪兽”的孩子的声音,清脆而甜爽,干净又轻柔,溢满了发现新事物的高兴。

好像那怪兽的标签就长在我身上似的。

充满了独属于孩子的“天真”。

一如当时的“舌”那样,活泼好动,像是拥有世界的鸟儿,带着我的心都跟着飞了起来。

不过短短数月,便恍如隔世。

我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参考工具书,将查到的资料照搬到复习题上。

也不知道周合在工作期间听见我提问时,是否也如同我这般,心情平静得不可思议。

——以至于让我从心底生出浓厚的厌恶。

我厌恶着这比麻木不仁还要残酷的无动于衷。

“嗯。”

B小姐的男友低应了一声,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和她是因为案子认识的。你是周合那边的人,对这件事应该很了解。”

“不论这片区域近年来发生的数起失踪案,还是食人案遇难者的幽灵作祟事件,作为罪魁祸首的你们,应该是再清楚不过。”

“啊。”

我随口认下了他口中的“了解”和“清楚”。

虽然我对此一无所知,且也没有想探究细节的想法,但都不妨碍我去承认它。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或者说,这种被人随意在头上扣帽子的事情才是我习惯的,只要不到母亲心中的及格线,我便永远是那个背负着“辜负父母养育之恩”的罪人,而B小姐的男友给我冠上所谓的“周合帮凶”的罪名,与之相较而言,倒是一种称赞了。

承认与我无关的错误,利用它作为我达成目标的工具——如此熟悉的行为方式,让我又一次地感受到了拴在脖颈的绳索。

它还在那里,它还“活”着。

笔在纸上划过愉悦的痕迹,连我那工作后就宛如狗爬的字迹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厌恶,在恐惧,还是在高兴了。

或者都有?

家畜是多么恶心的身份啊,我竟还会因为在某一刻得到了过去的体验而感到高兴。

纸上字如泉涌,笔没有为我停下半分。

我怀着难以描述的恶意,对B小姐的男友使用了敬语。

“那您想说什么呢?”

“您和B小姐的爱情始于阴谋,生于险难,终于异常——所以满是虚假的成分?”

B小姐的男友沉着脸,说道 :“不,我喜欢她,这一定是真实的。”

“纯粹、热忱、坚定,和太阳一样,她是那么好的人,至少在这一点上,我是真心的。”

他的眼里看不到狂信徒的迷恋,他的话里听不出一丝赞美,他好像就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那您想要知道什么答案?”

我于题目的末尾画上一个句号,接着翻开下一页,“您将这个问题交给造成你们之间的矛盾的‘凶手’,让怪物的同类来做出解答,是想要听到认同程师姐言论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争论的内容究竟是什么,这不妨碍我对他们的争执做下定论。

左右不过是关于A小姐罢。

越是感情真挚,越不容置疑;越是付出良多,越不容否定。

捎带颜色的对立观念落人耳中,就是刻薄偏执到不可理喻了。

于是,我在他的沉默里自问自答:“当然是的。因为她象征着‘正义’。偏执、幼稚、感性的正义。”

或许这个时候我应该像那周合那样,或者像我母亲那样,擅自模仿别人的神情,将对方喜欢/恐惧的事物说出来,给自己的言行加一分信服力。

我会不比他们更明白如何当一个人吗?

我比他们更明白,怎样才能当个异类。

在这一刻,我突然就懂了周合的打算。

——他在教“蚁后”学习人性。

这也就是警方选择结案的原因了,因为政治不需要正义。

对桌的男人闻言弯下了脊背,几乎趴在了桌上,他双肩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在一阵低微哽咽声后,他哈哈笑着抬起了头。

就像是被什么滑稽的玩笑取乐了一般,他的嘴唇嚅动颤抖着,眼角淌着泪花,俊朗的面部因为这夸张的笑容扭曲成了奇怪的模样。

明明是高兴的神情,瞧着竟比舞台上的丑角还要可怜了。

直到纠缠着他的低沉被笑声驱散了干净,他才整理了一番仪容,正式进行了自我介绍。

“我叫杜克己,如果早点遇见,说不定我们能交个朋友。”

我没有因此中断我的作业。

这理所应当受到夸奖。

我心里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像周合索要奖励,便抬头多看了一眼这位未来的合作者,十分认真地否定了B小姐男友的这个假设。

“狗是人类的朋友,因为它忠诚、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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