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番外(24)

作者:认知失常 阅读记录

我同周合上一次单纯为了娱乐而出门,还是在元旦那天晚上。即完成推理社的体验馆工作完全收工之后。他来的时候没有事先说明,但在我的预想之中。不过推开侧门就看见了某个等待已久的老师,还是吓到了不少推理社的同学。

我们结伴去看完了后半场的烟火展,又在夜市逗留了许久。等回到家收拾完毕,躺到枕头上时,黎明都已经走了大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周合在午夜出门。

其实这样的玩乐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论是陪同父母亲戚,还是跟着同学朋友,又或者和周合在一起,我所扮演的角色没有因为组合的另一半人选的变化而有所不同,因此也多觉枯燥乏味。

不过真叫我占据主导地位,来选择怎么玩,我大概也做不出什么有意思的选择。

我不记得后来周合是如何回答我的,反正都是那种互相试探的言论。我和他的对话总是如此,因为深知彼此的品行,故而无头无尾居多。

后来我还就此给K先生发送了垃圾消息,进行嘲讽,“官方还在束手无策,主谋就已经规划完了洗清嫌疑及逃跑的计划,且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这简直是过时的戏剧都不会出现的老掉牙的情节。”

K先生的消息里总是“没办法”、“就是这样”这类的词汇。

他倒是借“旅游”这个借口和B小姐定了为期一月的“寒假自驾游”行程,现下和B小姐同居的A小姐自然在列。

学校的寒假紧贴着春节定在了腊月二十八,假期一直到二月二,路雨水,过惊蛰,刚好错过了“蚁后”成熟的时间段。

促成这件事的因素究竟有多少,我也懒得去细想。

——

现在是本学期的倒数第二周,离考试周还有五天。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我将复习资料又搬到了之前打工的凉粉店,向不知名的服务员小姐点了一杯柠檬气泡。就这样坐了一下午,连过去常来的客人都没有碰到几位,倒是因为点的东西太少,被服务员小姐送了几个白眼。

如此也应该说岁月静好吧。

我却感到难受极了。

人们常拿“紧绷到即将断裂的弦”和“只差一根稻草就会被压死的骆驼”来比喻走到末路的生活及决堤的绝望。

可是此刻我却无比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一切只要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着,就能让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命运强压在我身上的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所谓的自由都不过是无稽之谈。

由于没有了如D小姐那般好心路人的“施舍”,晚上的饭点时候我就只能选择回家接受饲主的投喂。

离开前我和接班的店长寒暄了几句,听着对方用夸大其词地说着“没有了你们生意变差了好多”、“如果有时间可以继续考虑来打工”这样的客道话,眼角瞥见新来的服务员小姐脸上的表情,心中的烦闷便愈发强烈。

就是在这样的一天,我遇到了另一只虫。

除我、周合、A小姐之外的另一个被寄生者。

那是一个身材枯瘦、落魄潦倒的男人,在黄昏之时飘荡在大街上,宛如故事里逢魔时分才会遇见游魂精怪。

邋遢的人在哪都不会遇到好脸色,路上的行人们甫一看到他,便面露嫌恶之色,更多的是刻意绕弯路远离,如此一来,他所在的地方就成了块面积不小的无人区。

我离家出走的那夜,想来比这个家伙看起来还要狼狈吧。也不知道当时在周合眼里我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模样。

也像这个倒霉蛋一样,被“虫”驱使着像条野狗一样满街乱窜吗?

如此想着,我竟开始思考自己应该选择的应对方式来。

我应该紧张还是兴奋呢?

或者应该拿起恐惧和惊慌,看起来和大家更接近一点?

我心里当是高兴的。高兴地任由毫无意义的遐思填满脑子,我直接走到了那只“虫”的面前,对他打了个自认为友好的招呼。

“好久不见,这位不知名的先生。”

第27章 异类

27.

每当我认为世界不可能更加荒诞时,它总会打破我的认知。当我愈发了解“虫”,便愈发感到过去的自己有多么愚蠢可笑。

——

回到家后,我向周合仔细描述了这场相遇,且大倒了番苦水。

“我居然被‘同类’当成了怪物。”

“被伤害到了应该是我才对吧,好不容易遇到了相同遭遇的人,却被像恶鬼一样避之不及。”

周合是一如既往地捧场,他为此特意调小了电视的音量,方便我的表演不受环境因素影响。

“你有真的在某一刻希望得到‘我们’回应的想法吗?”

“任何智慧生命都会寻求社会认可的吧。”

在成为“人”时寻求“人”的认可,在成为“虫”后寻求“虫”的认可。

“我们在这方面上没有不同点,不是吗?”

我径直从周合手里拿过电视的遥控,切掉了正在播放的肥皂剧,直接调到了本地频道。

现在是晚上7:30。

新闻频道的主持人刚刚入场说完自我介绍。

我便如同早知道彩票答案的参与者一样,猜想着哪条才会是我想要的消息,同周合说道:“我可是在一直学习助人为乐的好人。”

真正的好人是干预者,而不是受他人干预之人。

我从食物的身份一跃成了怪物,自然也不会辜负“虫”对我的期望。

那个男人见了我之后就委顿在了原地。“虫”大概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在受到惊吓后,居然连逃跑这种行为都没做出来。它慌忙地转身,却让左脚绊了右脚,好不容易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就又一把撞上了旁边的垃圾桶。若真是人类来如此表演,大概早就头破血流了吧。

于是我便披上了“善人”的面皮。我模仿着过去那些担忧我的同事和长辈们的神情,忘记道德,放下面子,深情忘我地沉浸在“仁善”的标签里。我喊着他的名字,叫他“等一等”、“发生了什么”,问他“是不是要去医院看看”,佯装关心他的模样追在他的身后。

像那些人——像我的父母、师长、亲友一样,在我为怠惰而痛苦时给予夸奖,在我为失误而后悔时给予勉励,在我为恶行而兴奋时给予安慰。像他们一样,为了满足自我而表现出的不合时宜的良善行为,来铸就一个恶魔。

我追在他的身后,就像过去那些“善意”追在我身后那样。

这个时候总会有些恶意得逞的快乐吧。

连“虫”都在为此恐惧,我又有什么理由能被指责呢?

周围的人起初还看我们两眼,主要是针对于那只“虫”的,它那疯癫又落魄的形象确实惹人同情。那些同情的眼神里起初还含着新奇,好似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猴戏,后来他们可能厌倦了,新奇散去,也就一并收回了这如同施舍的怜悯。

这里用“追”还有些不妥。因为“虫”的行动没有章理,乍一看动作敏捷快速,实际速度却和我走路时差不了多少。我也只是时快时慢地跟着他,偶尔停几步小喘两下,接着小跑跟上,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那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就是在这在追赶逃亡的中逐渐清醒的。

我看他茫然地跪倒在地,无措得向四周张望着,疼痛让他龇牙咧嘴,那扭曲着的脸过于狼狈,我竟觉得还不如先前那只陷在恐惧中的“虫”。

“是你——是你!”

他猛地扭过头,一根根鼓起的血管爬行他脸部肌肉上,因为他抽搐的表情而扭动着,那狰狞的模样比起受害者来,更像是加害者。

我确实认识他。

那位给我带来了一份小惊喜的先生,“蚁后”冒失的追求者,促使A小姐和我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好心推手。

“怪——怪物!你跟她一伙的——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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