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眼睛睁大，水汽氤氲：“是我不讲情面？明明是你……”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再多说了。”法拉利哥很豪横地甩给单良一张卡，“念在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这是分手费，密码是你生日，要断就断的彻底一点，以后别说认识我。”

单良眼眶又开始泛红，咬牙道：“你……”

然后他把卡扔到法拉利哥的身上然后低声吼道：“你给我滚，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我的关注点一直在那张卡上，我很好奇法拉利哥这种大款分手费能给多少钱。

我看着那张卡片落到了地上，法拉利哥头也不回，潇洒出门。

然后我看着单良坐在楼梯上哭成了傻逼。

哭了还没五分钟吧。

我想把银行卡捡起来的，不料正在哭泣的傻逼，一个箭步从楼梯上冲下来，把卡捡了起来攥在手里，吸吸鼻子，不哭了。

……

哎呀，真是的，这个人。

“看什么看。”单良肿着眼睛骂我，“滚出去，买酒去，今天陪我。”

“我还得送外卖呢。”

“今天不送了，我包你一天。”说完他亮了亮手中的银行卡，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走的时候我分你五千。”

“……行吧。那买酒钱？”

“要小票或者□□，我给你报销。”

“ok。”

我在单良家陪他呆了一天一夜，我们什么也没做，也没说几句话，我抱着Switch打游戏，他喝喝酒，喝完了就看着银行卡发呆。

我偶尔看他一眼，也觉得他很悲哀，就像那天早上我拿起那五百块钱一样，单良拿起了那张银行卡。

谁不想把钱甩到对方脸上，顺便吼一吼：“谁他妈稀罕你这点破钱。”

可是，现实就是很难，谁没有点苦衷呢。

夜深了，我有点顶不住想上楼睡觉了，我看到单良抱着酒瓶子倚在窗边，迷迷糊糊，嘴里喃喃道：“那个装模作样的傻逼，才给五万块钱……”

--------------------

第13章 居心不良3

那一次之后，按说我就该知趣地退出他的生活圈。

没人愿意让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我也一样。

但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老头子的亲戚们收回了房子，把我赶了出来，我除了我心爱的电驴子，还有几件破衣服之外，几乎一无所有了。

对了，我还有法拉利大哥留下的Switch。单良随手送我了，但平时太累，也没时间玩，想挂咸鱼卖了，可便宜出又怪舍不得的。

那一天，送完外卖之后，我就背着我的全部家当蹲在单良的公寓楼下面……他要是拒绝我，我就再想办法另找住处。

这段时间手头太紧了，都是救命的钱，我一分也不想浪费。

单良平时工作很忙，每天下班都要九点以后了，看他提着公文包，满脸疲惫的出现在路灯下时，我第一反应是找个草丛钻进去。

我硬着头皮，舔着脸，迎了上去。

果不其然，单良都不稀罕正眼看我一眼，也是，像我这种垃圾。他在前面走，我就在后面跟着，说了一路也求情了一路。

他一句话也没说，但也没赶我。

我竟成功地跟进了他的房子。

关门落锁，单良这才回过头来正对着我，原来他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还低着头憋了半天：“得卖身……抵房租才行。”

啊，果然是看上了我这年轻的□□。

老色批。

单良大概是看我犹豫了，一阵慌张，甚至开始口不择言：“大不了我帮你打官司就是了。”

“真的？”

单良眼睛瞟着右手边的装饰物，也不敢看我，含糊其辞，随便应了一声。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怎得就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我回味着那时候单良的神态，一字一句还给了他。

“你真是个人渣。”

单良绷不住了，一阵怪叫，噔噔地跑上了楼。我目送着他慌乱的背影，猜测到……

应该是他的羞耻心炸了。

单良家是个两层的loft，他睡楼上，我在楼下打地铺。我会识相一点早出晚归，尽可能的不打扰他的正常生活，他要真想……

只能说我有寄人篱下的觉悟。

相处久了，其实单良这个人挺好的，他偶尔会直接打我电话给我一些跑腿活儿，帮他买这买那，价格会比平台接单给的多一些。

我们相安无事的和平共处着，至于那些非分之想谁也没有再提起。

直到那天天气预报说要下暴雨。

这个城市城区地势低洼，我在还上小学的时候，一场特大暴雨，夺走了上百条人命。

因为吃过亏，所以一提暴雨，草木皆兵。

商家都提前歇业，公司也提前下班，天空乌云密布，还没下雨，昔日里堵会堵车的路段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单良下班看到我的时候，惊讶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爱了。我扔给他一个头盔，“我怕你挤不上地铁，打不上车。”

“趁还没下雨，快回家吧。”

这次的老天爷很给面子，到家的时候还没有下，甚至天都没有黑。我们两个习惯晚归的人，吃完晚饭之后突然有了大把的空闲。

打开投影，他拉着我陪他看电影。

我兴致缺缺，不过托单良大哥的福平日没少让我跑单，给他屯了不少粮，零食啤酒应有尽有。

我也跟着沾了点光。

还挺好吃的～

小的时候没人给买，长大了舍不得买。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也是有人疼的，我跟着爷爷去赶集，想要什么给我买什么。

我都忘了爷爷长什么样了。

我捏了捏发酸的鼻梁，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可我还是听到了有人在啜泣。

抬眼一看，单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泪流满面的像个傻逼。

我跟着看了几眼，屏幕上两个男的搂搂抱抱，相拥痛哭，这才发现是个同志电影……只好安慰他：“同性恋是没有好下场的。”

“滚。”单良抽了一张卫生纸，毫不在意形象地擤鼻涕，还骂我：“小基佬。”

“？”我愣了一下，连忙否认：“我才不是！”

“是，你不是，你是生活所迫。”单良一遍擦眼泪一遍骂我，嘴巴又毒又刻薄：“就你清高行吧，都是我逼你，我强迫的你。”

“本来就是。”

单良又开始翻白眼了，还用我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公狗腰，打桩机……小处男……”

“你够了啊！”气得我狂塞薯片。

那天晚上，暴雨还是来了。疾风骤雨，混杂着闪电与闷雷，发出可怕的声响。

单良裹着空调被，坐在沙发上，电影放完了一遍又重新开演，他漫不经心似地说起了他和法拉利哥的往事。

单良说：“我是农村的，高考发挥不错考到了这个城市读法律。我父母不支持，他们想让我去做学徒学个手艺赶紧挣钱。还是当时高中的校长资助我上的学。”

他扯出了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我也是大山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我上学的时候也是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只是……自身条件太差，不敢应。只想着等有钱了再说……上了大学后，被身边的高富帅舍友追求，他也是个人精不直接说，送钱送温暖带我出去玩，我哪里见过这个世面还就真以为他喜欢我。”

“就弯了，就在一起了。”

“前两年属于热恋期，中间开始淡了，大四的时候，他开始找别人撩骚，我一开始也不愿意了就想着分手，他挽留了。我念着他是初恋，没分。”

“我继续读研，读研很忙，他工作了，就开始各种应酬了，身上总有别人香水味。当然后来小三小四出来了……蹦到我面前给我甩脸色，说他一个月在自己身上砸三四万。”

“我念着这几年的感情，也念着他许诺过会把我领回家，会带我去欧洲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