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小别胜新婚。

靖文却不是这样，他好像觉得我……有点好笑？呵，也是，三百年在一起每天大眼瞪小眼，估计早就看烦我了。

我侧过了脸不想再看他，也为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感到羞耻。

然后我听到靖文声音，像薄冰初化：“长渊，我也想你。”

靖文归来第一天，我就先放过他好了。

律政处事务繁忙，本来事就多，老头子像是生怕我没事干似的又给我加了一堆的活，干不完要扣我的仙俸，我在攒钱，我想准备个定情信物。

还没想好要送什么，要是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好了，我们厉家有只流传下来的玉镯，每一代都是用来当做订婚的聘礼。

估计是在我那只见过一面的“妻子”那里。

不过，我也死了，也用不到什么传宗接代了。

厉家只剩我娘了。

第二天，我到靖文宫时依旧是晚上。

这一次我有意识地屏蔽声响，匿下了踪迹，本想给他个惊喜，再和他好好温存一下，不料，竟有人捷足先登了。

房间里除了靖文，还有两个。

听声音都很陌生，我无从分辨，直到听见彼此的称呼我才知道，另两位是与靖文齐名的另外两位上神。

我跟他们不熟，也没什么兴趣交朋友。

我想等他们聊完再进去，单独幽会靖文，谁知道那两个神仙废话真多，聊起来没完了，东拉西扯的也没个正题，怕不是要把这没见的三百多年一口气聊回来吧这群人。

我无意听墙角的。

好困……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了我的名字。

我听到其中一个上神问靖文：“你知道吗长渊君被帝君罚去律政处了，听说不服管教，时不时就闹个乱子。”

另一个上神笑道：“别看长渊君这样，他一代武将竟能把文职工作也做得十分漂亮，这已经足以被人称道了。”

靖文没说话，我也看不到他什么表情。

“看今晚靖文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来“长渊君”这个话题也提不起兴致来了吗？”

“是啊，以前邀你出游，你一直拒绝，每次问及原因你总是长渊君长渊君……”上神笑道：“我一直想不通，你贵为三上神之一，为何总是痴缠于一个飞升的武将。”

“我看他性情莽撞，也不过如此。”

我静静地听着，还点点头确实莽撞，改不了了。

靖文怎么不给我说点儿好话呢……

“是啊，究竟是为何……”另一位上神附和道。

我也想了想，对啊，为什么？是为了学习无用的凡间知识？还是了解陵北燕南大战的相关细节？喜欢听我吹牛逼？我说的好像也没有那么有趣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靖文说：“因为我和他有过一段姻缘。”

我一时愣住。

靖文声音里带着些清浅的笑意：“原生神系的都需要下凡历劫，我也不例外。”

“只是，意外的是我竟投胎成了一名女眷。父母均是将军府的下人，厉夫人独自守着偌大的将军府，着实空虚，彼时我天真烂漫，她便把我当女儿养，所以我虽出身卑微，吃穿用度向来不缺，更没过过半天苦日子。”

“我从小听她讲厉长渊的故事长大，长大后，便应了夫人的主张嫁给他。”

“厉夫人许我不用上战场，我也可以在将军府安然地过一辈子。”

“但我想见见他。”

“于是我不顾父母反对，纵身去了边疆，只可惜……刚见面不久，我就死了。”

靖文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凭空变出一只翠绿的玉镯，温润通透，一看就是上等极品。

我只能听见他开玩笑似的继续说着：“这是我的聘礼。”

我实在按捺不住了，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施加法术，透过窗纸我看到了靖文所谓的“聘礼”就是我厉家的传家之宝。

我看到靖文温柔地看着那个玉镯，笑着说：“长渊君对我来说，是非常特别的。”

我的心跳澎湃，靖文对我来说何尝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是谁在外面。”一道强劲的法术冲击而来，我立刻放出伪装，匿进黑暗，迅速逃开。

也就没有看到靖文收起镯子，眼神重归冰冷，他分明就和那些上神如出一辙，冷漠地说：“人间岁月太短，于我就像一场幻梦，又怎能作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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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浪神明5

靖文归来的第三日，庆功宴。

自从昨晚不小心听到靖文说起他在凡间历劫的经历后，我彻夜未眠。

怪不得自我飞升以来，靖文一直那么粘我，原来是因为前世的姻缘。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我为这种想法而感到欣喜。

顶着俩大黑眼圈坐到律政处这边，是的，律政处这边，三百年间飞升了不少武将战神，也有许多神仙归于虚无，我一眼看过去也没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反倒是律政处这边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我落座后目光毫无掩饰地一直追随着靖文，或许有些突兀和冒犯，不过不打紧，今天的主角是他，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我还看到有个一身精致的盔甲军装的年轻小伙，一直跟在靖文的屁股后面，脸上带笑看起来挺活泼的，围着靖文叽叽喳喳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律政处的老头子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闲来无事便跟我介绍了起来，“那位是刚飞升的小战神，据说飞升之时才二十一，真是年轻有为，还破了你的记录。”

“什么记录？”我问。

“战神里面飞升时年纪最小的记录。”老头子捋了一把胡须，“在飞升神系里面有些人飞升靠的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有些人是靠的是在人间的阅历与名声，而在战神之列......凡人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经验与谋略，将领的个人武力反倒是次要的，所以说他小小年纪就能在这方面封神，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看着靖文终于回头看了小战神一眼，然后面带微笑地与他攀谈。我顿时感觉有些烦躁，把玩着宴会上晶莹剔透的小酒盏，视线转移，对面武将之列在嚷嚷着嫌弃这酒盏太娘，说要上海碗。

说起来，我也变了不少。

之前，我还有些自责把靖文给带坏了，真要说起来，变化最大的是我才对。一身行军铠甲换成了轻飘飘的白衣仙袍，征战四方的将军变成了整日守着案牍的文职。

只道是世事无常。

啊，靖文笑了。

他们到底再说什么，很有趣吗？一个二十一岁的毛头小子能给他带来什么乐子。靖文怎么还不来找我……

那两个人的笑容真碍眼啊。

“估计是听说了你们两个的事，那位小战神才会缠着靖文上神不放吧……”老头子估计是看我心不在焉，强行找话题。

“我们两个的事？”

“靖文上神可能对‘年轻的战神’感兴趣之类的，毕竟靖文上神偶尔也需要替天庭征战四方，相互了解和学习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听着他话里有话，眉头一挑，“所以呢。”

“你们的关系看起来……”这回换老头子犯了难，他好像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

“亲密？”我随口一说。

“对……”老头子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反正就是感觉不太对劲，估计那小战神也是这么想的吧，想去套套近乎。”

我面上淡定实则心里已经笑开了：“小家伙你和我的情况可不一样，我和靖文可是有姻缘在，他还收了我厉家的聘礼。”

“咳，傻小子，大家都是明眼人，只是碍于身份情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律政处最新修订的天条第九例你还记得是什么吗。”老头子的眼神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