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秘密(185)

作者:十八鹿 阅读记录

说完,许僭越就转身准备去捡自己的枪。庄清河从后面飞扑上去,直接把他扑倒。

许僭越一个翻身压住他:“你还没完了?“

庄清河:“你觉得我能放你走?“

许僭越死死摁住他的手腕,咬牙道:“你杀不了我。”

“同归于尽也好。”庄清河屈腿重重一击,踢开他。

许僭越闪避着起身,挑眉道:“死都要带着我一起吗?那么好。”

庄清河一记高踢腿扫过去,脚尖踢到许僭越的下巴。许僭越见状早已经把脖子往后一仰,堪堪躲了过去,并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庄清河浑身的杀气已经迸了出来,他脚掌蹬地前冲,眼中凶光闪过,飞身踹到许僭越的腰上,把人蹬得踉跄。

许僭越也不再留情,手如铁钩般拽住庄清河的腿,手指往下狠狠一剜,庄清河立时发出一声惨叫,想用另一只脚把许僭越蹬开。

然而许僭越手臂如钢鞭死死锢住庄清河的腰,手肘如铁锥般猛击庄清河的肋下。

剧痛瞬间炸开,庄清河感觉自己的肋骨处像被打进了一枚凶悍的钢钉,顿时就发不出声音了。

许僭越死死压住他,头发凌乱,他能感受到庄清河决然的杀意,气急败坏道:“你就这么恨我?”

庄清河剧喘了一口气,猛地用自己的额头朝许僭越撞去,怒道:“这他妈很难理解吗?”

许僭越被他撞退,怒道:“我他妈都捅了自己了,把林听也杀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够!”庄清河红着眼睛嘶吼,趁机将他扑倒,一拳一拳朝他脸上砸去,吼声尖利得破了音:“不够!不够!不够!”

这是真正的肉搏,脱离了武器,是血与肉的厮杀。

唇齿间翻腾着血腥的味道,仿佛感觉不到痛觉似的,两人都以一种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姿态厮打着。

远处的枪声也逐渐密集起来,激战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许僭越去掰庄清河死死握着的手,想把东西抢回来。庄清河死都不松手,直接张嘴去咬许僭越。许僭越嘶了一声,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甩开。

两人打得都已经不要脸了,也不顾风度了。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

庄清河太难缠,许僭越就没打过这么狼狈的架,问他:“你那么拼命干什么?你就不怕我有备份?“

庄清河冷笑:“你肯定设置了禁止传输的路径,如果不能证明这个东西的唯一性,你他妈怎么卖?“

“而且……“庄清河抬手又给了他一拳:”有备份你还跟我抢个毛线?“

“操!“许僭越忍不了了,把庄清河掀翻,拽着他的头朝地上重重磕了两下,把人磕晕后抗在肩上顺着扶梯往上。

庄清河低垂着头,猛地摇了两下,意识稍微清醒后,冲着许僭越的腰眼处就是狠狠一拳。

许僭越吃痛地嘶了一声,把庄清河重重砸摔在地上。

庄清河的后脑勺被磕了一下,剧痛撩拨出了他心底那份戾气,他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旋步绕到许僭越身侧,拳头铁锤般朝许僭越的太阳穴击去。

许僭越动作更快,闪身躲过的同时,抬腿踹到庄清河的胫骨。

庄清河被踹得一歪,向后倒了过去,他的衣角翻飞一闪,整个人瞬间从天台消失。

许僭越睁大双眼,在原地愣了一下,没听到坠地的声音。然后才跑过去往下看,发现庄清河的脸近在咫尺。

他的手勾住了一截突出的水管上,脚下是猎猎风声。

许僭越松了口气,往外探出身子,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庄清河抿唇不语,死死握着拳,不肯把手给他。

许僭越知道他怕自己趁机去抢他手里的东西,嗤笑:“那玩意儿值得你这么拼命吗?你在这能挂多久?“

僵持了一会儿,许僭越耐心尽失,庄清河这才把手递给他。

许僭越握住他的手腕,垂眸看着,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纠结是先救人,还是先拿回东西。

进退两难的时候,也许正是别有洞天的时候。

庄清河眼底寒霜一闪。

然后他微微一笑,突然松开了挂在水管上的那只手臂,轻声说:“一起死吧。”

许僭越本来就身体微微前倾,庄清河又骤然松手,整个人的重量就都坠在许僭越手上。一个措不及防,他被庄清河拽了下去。

坠落时带起的风令衣物猎猎作响,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无数画面在庄清河眼前一一闪回。

押运车上。

庄清河说:“太阳,说到底无非也只是一颗星星罢了。“

“它和宇宙中其他星辰本质上有什么区别?为什么非要太阳出来才算光明?“

庄清河看着天上硕大的星斗。

太阳,它当然和宇宙中别的星辰不一样,就像有些信仰永远不可能被取代。

秋风萧瑟,老人坐在树下的石桌前。

“地火明夷,地在上,光在下。明在地下,明为暗所伤,就是黑暗得势的意思。”

“娃娃,你要倒大霉了。”

紧接着他又说:“这卦可解,当光明被创伤的时刻,惟有内明外柔,才能承受大难。”

“而在苦难时期,更应当收敛光芒,艰苦隐忍,逃离险地,先求自保。”

“隐忍、伪装、蛰伏,然后争取时间,结合力量,迅速谋求挽救,待机而动!”

“那怕采取非常手段,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必须谨慎。”

“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所在。”

老人坐在庄清河对面,说:“最艰难的时刻,更应当明辨是非,坚持纯正。”

庄清河还在坠落,寒风在他耳边呼啸。

最艰难的时刻,更应当明辨是非,坚持纯正。

正义必然伸张!!!

时间再次轰然后退,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高飞坐在桌前摆弄着他的无线电设备,说:“杀一人而救百人,救世主不会干这种事。”

宋明山,其实这句话还有后半句。

那天夜长风冷,天黑得很早,宋明山走到门外的暮色中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玻璃窗,高飞头发花白,老旧的台灯照出他的剪影,那大概时可以用来作为“父“的形象宣传海报的样子。

那是高飞留给宋明山的最后一个画面。

当时高飞坐在台灯下,看着手捧圣经的庄清河,说:“杀一人救百人,救世主不会干这种事。“

然后他又说:“除非,杀的这一人,是救世主他自己。“

庄清河有一颗沉淀了多年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从眼角滑落。

佛祖割肉喂鹰,割的也是自己的肉啊……

噗嗤一声,许僭越落到了楼下的天使雕像上。坚硬的羽片扎进血肉,贯穿了他的胸腔。

命运之神第一次眷顾了庄清河,他坠落的轨迹稍稍偏离了一点,落到了天使的怀里。天使掬在胸前的臂弯,正好托住了他。

可是坠落顿停带来的冲击力,还是让他整个猛地一弹,惨叫了一声。

庄清河满身是血地躺在天使怀里,冲许僭越笑着,然后摊开手掌。

里面空无一物。

如果许僭越见过庄清河在中心公园骗鸽子时的样子,就会发现,他现在的表情和那时一模一样。

庄清河像用空手心骗鸽子们那样,又骗了许僭越。

庄清河探到了那东西的位置,可确实没把东西拿出来。在许僭越的眼皮底下藏东西风险太大,而且许僭越一旦发现东西不见了,等他搜出来之后,肯定会更换一个更难找的地方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庄清河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在宋明山要来的时候拖住许僭越。

许僭越明白过来,骂道:“疯子!”

他哭了,仿佛被庄清河欺负惨了,眼泪流了满脸。

庄清河看着他:“许僭越,我说了你跑不了。你不想让我死,可我却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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