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的风(52)

作者:一于骥 阅读记录

周年见林谷禾过来,瞬间没再理樊青,凑过来,“林哥,林哥,日出看了吗?”他好像确信林谷禾看了,没等他回答立马问,“怎么样?有没有照片,我看看。”

这时Jakub从营地厨房走了出来,看见林谷禾,问,“手怎么样了?”

周年的注意马上被转移,也不好奇照片的事了,跟着询问。

林谷禾将手抬起来看了看,再次察觉到张笑妍看过来的视线,他看过去,她又垂下头,林谷禾不甚在意地说:“还行。”

“那你洗漱了吗?”周年看着他的手,又跟Jakub对望了一眼,“不能沾水不是?”

林谷禾垂眸盯着桌上的木质纹路,抿了口杯子里的水,然后才含糊地说,“已经洗了。”

“啊?”周年有些惊悚的看着林谷禾的手,试图说服,“林哥,你手都这样了,沾了水更不容易恢复,要不别洗了?”

林谷禾笑笑没说话,企图蒙混过关,继续喝着杯里的水,总不能告诉他是域淙帮自己洗漱的吧?

他现在想起昨晚和刚才在洗漱区域的事情,还觉得害臊,脸颊和耳朵热辣辣地烫,他一个大男人还是需要给自己留点面子的。

这时张笑妍踌躇着开口,她一出声,桌旁的人安静下来,“昨晚谢谢你。”她摸了摸很短的马尾,笑着自嘲,“要不是你,我今天可能都不需要扎头。”

然后她从衣服裤袋里摸出一只药膏,递给林谷禾,“这是烧伤药膏,不好意思,连带让你也受伤了。”

林谷禾看着她手里的药膏,这药膏应该是从营地老板那儿买的,昨晚域淙拿过来的也是这样的包装盒,深绿色的外壳。

林谷禾开口拒绝,“不——”

“不客气了。”周年从张笑妍手里拿过药膏放林谷禾手里,对林谷禾努努嘴,“笑妍姐一早就找营地老板要来烧伤软膏了,你昨晚剩了不少食物,营地老板板着脸逮着她说了半天,让我们团以后吃多少拿多少。”

闻言,林谷禾这才想起昨晚说过要回去接着吃饭,这事儿是他失言在先,结果是张笑妍替他承接了怒火。

“抱歉”,林谷禾没再将药膏还回去,“谢谢。”

这时域淙走了过来,坐在林谷禾旁边,见他耳尖透着红,问周年,“聊什么呢?”

“哦,笑妍姐给林哥药膏来着。”周年嘟囔着回答,转头又让樊青把昨天给他拍的照片发给他。

林谷禾倏地侧头看域淙,域淙已经看到了他手里的药膏。

林谷禾头疼地扶额,域淙的醋劲儿不小,昨晚他已经见识过了,这下有得哄了。

吃过早饭,Jakub简要跟他们讲了今天的天气,温度,风速,注意事项,以及今天攀爬目标便带着大家上路了。

林谷禾和域淙坠在队伍最后,他将张笑妍给的药膏塞给域淙。

林谷禾从小生长的环境使然,再加上家里还有个可爱的老太太,他其实嘴巴很甜,他摊开手,露出有些讨好的纯真眼神,“小玉,你给我涂,好吗?你涂的恢复得快。”

域淙抬起眼皮看他,言辞淡淡,“我需要科学论证你说的‘恢复得快’是否可证吗?”

林谷禾笑吟吟看着他,怎么会有人吃醋也这么可爱?!

“不需要,不需要。”林谷禾贴着他的手臂,离他极近,呼吸喷洒在域淙的脸上,又不真的触碰,“我就想你帮我涂。”

域淙的脚步顿了一下,视线看向斜上方直冲云霄的峰顶,没管林谷禾直直往前走,低声咕哝,“我为什么要帮你?”

林谷禾停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又冷又酷的域淙闹气小脾气来简直无法抵挡。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啊?!

林谷禾追上他,笑意在他眼里流转,“我有报酬的。”

域淙停下来,没问是什么报酬,挑眉看着林谷禾,带着评估林谷禾说的报酬的从容。

林谷禾趁机吻了吻他的嘴角,“等我手好了,我可以给你洗衣服。”

林谷禾暗自心惊,他已经带入照顾域淙的饮食起居了,并且乐得愿意。

域淙什么话也没说,想起他手里拿着内裤的样子,视线在他润湿的唇上流连,刚才还带着不知自的无畏和引诱。

域淙深呼吸两个回合,泄愤般一口咬上他的嘴唇,蛮横地侵入林谷禾口腔。

Jakub他们已经走得没影了,林谷禾闭上眼,舌尖缠上他,尽其所能回应他。

林谷禾在沉醉中意识到,小时候失去感知的灵魂,再次光顾,当他仰着头,双手不自觉伸出环住域淙时,那些失去的柔软也一并回来了。

他们在中午时分到了格拉哈奇峰的中级营地,Jakub带着他们领了冰镐。

林谷禾由于手掌受伤无法使用冰镐,不过幸好现在已经是六月,需要用到冰镐的地方很少。

他们快到格拉哈奇顶峰时,Jakub带领大家降下速度等着他,域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绳子,他将绳的一端栓在林谷禾腰上,又将另一端栓在自己的腰上。

他走在林谷禾的前面,防止他摔倒,顺便借力给他。

林谷禾跟在他身后,久久注视那根绳子,意识到此时此刻,域淙与他共享生命。

林谷禾回头看向被云层遮住的半山腰,隐隐约约,山脚的景象被缩小数倍,只能看到红白色的小小屋顶。

远处的山脉如出现自画家手里的画,层层叠叠的山峰变得狭小朦胧。

他们刚踏过被积雪覆盖的陡峭峭壁,雪地上留下清晰的痕迹,林谷禾跟在域淙身后,跟着他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覆上域淙留在积雪上的脚印。

他的任何一个消极举动对域淙都是致命的威胁,但他全然给予他全部的信任和依赖。

域淙回头见他眼角通红,摸了摸他的头,从他包里翻出墨镜给他戴上,带着宠溺地低声呵斥,“是不是傻?被雪灼成这样还不知道想办法?叫我都不会吗?”

林谷禾透过灰暗的镜片安静注视他,看着他转身脚下传来的“咯吱”声,看着他即便背着背包也是笔直的脊背,看着他不是回头看向自己。

林谷禾有一瞬间撞上去抱住他的冲动,因为那一刻心中无声喟叹着巨大满足,让他觉得自己无比幸福,又无比幸运。

因为域淙。

那一刻,他真真切切与黑夜道了别。

第四十四章 波普拉德(8)

当天晚上他们住在山顶的高级营地,由于温度太低,高级营地的住宿是用雪搭建的半圆顶雪屋。

屋顶的雪层可以提供一定的隔热和保温效果,高级营地的雪屋有限,他们一行六人当晚住在一个雪屋里,也没顾忌男女有别的问题。

周年吵吵闹闹不满意如此简陋的住宿环境,林谷禾从小生长在南方,竟让他觉得不虚此行。

Jakub说等到了七月,欧洲进入初夏,山顶只会有薄薄的一层积雪,不会再提供雪屋住宿。

闻言,林谷禾不禁觉得他好运爆棚,一整晚听着Jakub的鼾声没能睡着觉,第二天也觉得精神焕发。

两天后他们下了山,Jakub一一送他们回去,周年下车时神神秘秘兴奋地在他耳边说:“我那天看见了……原来你和域哥是一对啊?”

看着他嘻笑着的模样,好像所有事情都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林谷禾对他笑了下,沉默下来,算默认他的说法。

他有一条模糊的线,不意味着要去斩断别人那条泾渭的线。

他们短短相处四天,感情算不上深,彼此互帮互助,相处却很融洽。

但分别,无论感情深浅,总带着悲情色彩,看着他们一个个先后离去,林谷禾隐藏热情表面下的淡漠也生出了一丝不舍。

不舍里包含的是往后余生可能不会再相遇的遗憾,无论是谁,只要带上了诀别,惆怅都会随之而来。

躺在床上,林谷禾想起白天张笑妍在山脚下叫住他,“学弟,能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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