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54)

作者:蝴蝶seba 阅读记录

了哪有什么然后…

闹到二楼的时候,才七点多。但我想外面那个妈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七早八早

就来破门。那个不争气的门,应声而开,连铰链都飞了。

荒厄写的那个符果然无大用处,坚持了几秒,就灰飞湮灭。

只见一个脸色发青的中年妇人,没有传说中的披头散发和白衣飘飘。她穿着寻常

的家居服,很趣致的围着哆拉A梦的围裙,只是手里拿着菜刀,杀气腾腾,让我

忍不住护了护脖子。

她想进来,抬头看了看悬着的罗盘和桃木剑,忍了忍,走了出去。刚刚松了口气

,谁知她去而复来。「魂飞魄散、自我虐杀都不怕,还怕你这几样死物!?」

手一长,宛如枯枝上头镶利爪,她将罗盘和桃木剑抓下来,搓揉成一团。空气中

充满烤肉似的焦臭味道,扭曲着脸孔,她冲上来…

我将那根打满结的晒衣竿往她一推,她跟我角力起来,我两条腿都在发抖。

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了,朔给我的提示。

「第一结!」我对她厉声,「万苦皆因忌妒生,扫除虚妄喜满盈!」然后当她的

面,拉开第一个活结。

这就是解冤纾孽的仪式。用神明的身分,解开各种族摩擦和怨恨。实在不应该由

我这无法修行、没有天赋的人来执行。

但我能抛掷健康和生命力。

打开第一个结,下午在我耳畔响过的惨叫又响亮的拔尖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妳很恨,我知道妳心肝俱裂的痛苦。养个儿子到大学不

容易,在妳眼中,他又是那么可爱的孩子,围裙还是他送的母亲节礼物。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错。只是个不幸的意外,不代表妳该找谁报仇。

「第二结!」我对她喊,如仪的献上经文。

每解完一个结,她就发出更恐怖的惨叫,我也感到不断累积上来的疲倦。解到第

五十一个,我已经无以为继,脑袋成了一片糨糊,想不起来第五十一句经文是什

么了。

「五十一结!」荒厄抓着我的肩膀,用光亮驱除了原本的寒意和睡意。「怜贫恤

老方为真,自拥金银福不临。」

她又发出惨叫,但这次威力就减弱很多。我有些意外,荒厄不但保护我,还将她

的生气倒转过来灌在我渐空的身体里。

她的生气自然带着邪,不过我和她相处久了,比较受得了。但也一阵阵细刃割似

的痛。这是饮酖止渴,我俩都明白。

她顶了十来句,一边要保护我,输生气给我,还要硬扛厉鬼,她也渐渐言顿辞虚

起来…

「六十六结!」吓得满脸眼泪鼻涕的玉铮,那股女王的蛮劲爬了出来,她抓着世

伯的信,一字一句认真的念,怒气不息的抽去结。

我们三个就这样接力,结结巴巴的把仪式继续下去。我知道她根本不想解释冤雠

,但没办法。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互为因果,我却不能看着这因果往更坏的地方去。

「一百零八结!」我虚弱的说。

但不等我念经文,她的菜刀已经砍断了那个结。对我喷出一口恶臭的鬼气,将我

推倒在地。

完了。

抱着脑袋,我发现我只有个遗憾。

「唐晨!」我闭目大叫。

说也奇怪,闭着眼睛看不到什么的是吧?但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唐晨,我还没看过

他那么生气或愤怒。

然后一片白花花,我看不见他了。

睁开眼睛,我还觉得一片眩目。晒衣竿上一条小金蛇,盘据得像是我打得活结。

「一百零八结…」我颤着声音,把经文做个圆满,然后拉开小金蛇。

原本扑在玉铮身上的厉鬼,身影扭曲歪斜,发出极度尖锐可怕的哭喊,像是被什

么东西吸着,飕的一声,经过我的身边。

「…既然这么爱管闲事,就来当我儿子的媳妇儿吧!」我的脚踝被某种东西一扯

,倒头被拖到三楼去。

我没问玉铮他们三楼是干嘛用的,早知道就该问了。看到神明灯,应该是拜公妈

的地方。但我想,他们家的公妈应该去避难了。

我实在不想形容那种阵仗…像是地狱熔炉在人间开了个裂口。这么小的空间,挤

了这么大量的「坏东西」,还不断冒出来。

荒厄不要命了,小金蛇也拼了。但我怎么可能看着我最心爱的人们拼进去?摸出

弹弓和月长石,我着实发怒了,疯婆子似的将所有的存货都打个干净,等我定下

神来,这三楼像是被机关枪扫射过,坑坑巴巴的。

我爬过去,抱着奄奄一息的荒厄和小金蛇,心底空空的。

荒厄睁开一条眼缝,「…白痴。」

「是,我是白痴。」我温驯麻木的回答,把手肘磕碰出来的血抹在她嘴里。

「我不会死啦…哪那么容易?」她的眼泪却一滴滴滴在我膝盖上,「但妳…我可

不知道了…」

「荒厄,妳还是没心肝的好。」说完这句,我就失去意识。

***

几滴水渗入我干裂的唇,带着刺鼻的辛香味。我稍微动了一下,痛入心扉。吃力

的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一片黑暗。

「蘅芷?」是世伯。

想说话,却先是一串咳嗽。好一会儿才开口,「伯伯。都没事了吗?」

「是。傻孩子,傻孩子…」他紧紧的抱住我,几滴温热渗入我头发里,呆了一下

,我才知道是眼泪。

动一下就好痛…但我还是偷偷抱紧了伯伯。「罗盘和桃木剑都坏了呢…伯伯真要

把我赶出门墙吗?」

他用力摇头,「妳是我的徒儿…我正式收妳。妳永远是我的徒儿。」

突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痛了。

本来我以为我会瞎掉呢,结果没有。是有些擦伤和撞伤,但就现实的医学来说,

我没有大碍。

至于非现实的部份…哈哈,我们就不要深究了(转头)。

玉铮挨了一顿好骂,被他爸妈带回家休养了。伯伯只让我去医院半天,就背着我

搭火车,回朔那儿去了。

我的期末考…只能说郑王爷的「售后服务」做得太好,高分过关。但唐晨却补考

了。据说他考到一半突然大吼着昏过去,接着大病一场。

伯伯那阵子住在朔那儿,尽心尽力治疗我们俩。等暑假来临时,我们俩基本上是

恢复了健康。

他后来淡淡的跟我说,那位厉鬼,花了所有家产买通旁门左道,才会凶厉到那种

程度。他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包括那个旁门左道吗?」我虚弱的问。

他只是笑,不回答。「…我很少发怒,这是头回气成这样。」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气我…但我还是稍微替那个旁门左道哀悼一下。

等伯伯要回台南的时候,我很舍不得,眼泪汪汪的送到门口。他按着我的头,又

紧紧抱了我一下,才跟朔道别,走了。

「我心底…怎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大病初愈的唐晨闷闷的说。

「什么?」我不懂了。

「伯伯抱妳,妳一点荨麻疹都没有起。」瞧他一副失落的样子。

我用手肘顶他,「神经喔。伯伯是长辈…」摸了摸鼻子,「他又不会放元神,命

都甘愿舍的冲过来。」

他这呆子,不知道有什么好脸红的,连耳朵都发赤了。

「唷,啧啧,」荒厄趴在栏杆上,「打情骂俏欸,有进步有进步…」

深深吸口气,我抬头,紧握着双手,「但我心底最爱的还是荒厄…」

她跑得一股烟似的,羽毛还掉了两根。我想她该知道谁是主人了。

***

暑假开始了。

我真高兴可以活过二年级…希望可以平安活过三年级,别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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