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外空间+番外(87)

作者:夏六愚 阅读记录

孟亦舟坐在摄影机后面,他偏过头,食指掐着烟蒂,凑近那簇火。

不得不承认,即便孟亦舟的腿有缺陷,他这张脸依然英俊得没话说,轮廓流畅、锋利,精致中带点冷漠,若是放在镜头后面,大概会惊艳大银幕很久吧。

这时候沈晚欲拎着保温饭盒,如往常的时间出现在拍摄现场。

他远远走来,就看见孟亦舟偏头,副导用一手拢着火挡风,一手为他点烟这副画面。

那两人挨得极近,如果这个角度有代拍的站姐,图片一出现在网络上,恐怕第二天热搜就会被标题党霸占——《花裙子》导演恋男?恋情曝光?疑似当众亲吻。

沈晚欲停住脚步,远远地看着那两个男人,攥着食盒的力道越捏越紧。

点完烟,孟亦舟却没立刻退开,他看到了望着这里蹙眉的沈晚欲。

两束目光在空气中对接。

一动一静,一挑衅一皱眉。

过了大概三四秒,孟亦舟直起上半身,隔着点距离和风声,孟亦舟不动声色地,对着沈晚欲所站的方位,抬高下巴,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沈师弟,又来送爱心餐了,”不知道梁斌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沈晚欲微微一震,回身就见着梁斌:“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连脚步声都没有。”

“是你太专心了,看什么呢?”

沈晚欲一时没回话。

梁斌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那头孟亦舟坐在休息椅上,指尖夹着支烟,一边抽口烟,一边与副导演谈论着电影,梁斌侧首,沈晚欲脸上的失落越来越明显。

梁斌微微弯腰,逗沈晚欲:“怎么这副表情?谁惹你不高兴了?”

沈晚欲这才意识到不太合适,他尬笑了一声,抹了把脸:“没怎么啊。找我有事啊?”

这两人相爱相杀的戏码早传遍剧组了,梁斌作为旧相识,又从李翘嘴里听闻了他们少年时的感情,多少希望他们重归于好。

梁斌说:“师弟,李翘过两天就回来了,我约了周教授,还有廖羽和蒋南,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一起吃个饭呗。”

沈晚欲像是想到什么,立马扭头问,期待地问:“那.....孟亦舟也会去吗?”

梁斌嘴角一勾,明知故问地说:“你想不想他去?”

沈晚欲说:“想。”说完,他又觉得不妥,“但是.....如果我去的话,他会不会不太高兴。”

梁斌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师弟,我问你个问题。”

见他这么煞有其事,沈晚欲下意识挺了挺背脊:“你问。”

“你心里是不是还挂着孟亦舟?”

沈晚欲没问梁斌怎么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一想到梁斌和李翘那么要好,也就不奇怪了。他实话实说:“是。”

“想追回他?”梁斌问得很直接。

沈晚欲没犹豫,还是说:“是。”

梁斌一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齿:“懂了。”

梁斌撞了一下沈晚欲的肩膀:“放心啦,包我身上,一定让孟亦舟赴宴。”

下午的拍摄比上午顺利,不知道是不是被逼到一定的地步,江逸突然就开窍了,从模仿张津笑,到模仿张津走路,江逸一气呵成,孟亦舟也没喊过卡。

从前江逸演戏,总想着演,想着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体系,孟亦舟说得对,真正的好演员会忘记演戏这件事,让自身进入角色,感知角色的所思所想,所哀所乐,当一个人演员真的忘记了自己在演戏,才能表现出最真实的状态。

“cut,”孟亦舟满意地看着镜头,蹙了一上午的眉头总算舒展了。

那头表演得忘我的江逸还在神经质地对着玻璃门笑,孟亦舟喊卡以后,过了好久,江逸还是没缓过情绪。

梁斌拍了下江逸的肩膀,轻声喊他:“江逸。”

江逸浑身一震,如梦初醒,他这才从“许搴”这张皮里挣脱出来,回归原本的肉身。江逸满头大汗,就像经历了一场马拉松,他消耗了太多能量,原来真正沉入角色,是这种感觉。

梁斌轻声安抚他:“别紧张,你这次演得很好。”

江逸喘看几口气,手指尖都还有点麻。他扭头看着孟亦舟,适才戏里带来的松弛感在面对孟亦舟时又消失了,江逸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眼睛一眨不眨,等带孟亦舟宣判最后的结果。

孟亦舟专心致志地盯着摄影机的回放,直到盯到最后一秒,才一锤定音:“一条过。”

江逸缓缓舒出一口气。

梁斌伸出手:”恭喜你”

江逸顿了顿,然后握住梁斌的手:“谢谢梁哥带我。”

“今天的拍摄到此结束,明天转场,开始拍第九场。”孟亦舟杵着拐杖站起身,大声说,“大家回去吧,好好休息。”

接连几日赶夜戏,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工作人员差点喜极而泣,大家互相击了击掌,赶忙收拾道具,准备回家补觉。

周遭一片乱哄哄的,梁斌蹿到孟亦舟旁边:“孟导,聚餐在佰甘饭店,包房我定好了,发个定位给你。”

孟亦舟想说他什么时候答应梁斌了,刚要张口,周柏安的电话就打来了,教授一口一个好久不见,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喝一杯,孟亦舟连找借口的时间都没有,教授丢下一句,回见,就把电话挂了。

三天后,南亚影视公司办公室。

顾莱汇报完新电影的工作,对着老板的工作时间表,提醒道:“您等会儿有个聚餐,我安排司机送您过去。”

孟亦舟停下写字的手,他这三天忙着审片,审后面的剧本,差点把这事忙忘了。

一看手表,下午五点半。

时间差不多了,孟亦舟快速签完最后几份文件,打开抽屉,弯腰,小心地将那支有外壳有点旧的派克钢笔放进盒子里收好。

孟亦舟起身,拿过挂在衣架上的灰色西装外套和一旁的鹿角拐杖:“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两人乘坐电梯,到了公司楼底下,没见到司机,倒是见着了开着一辆黑色宾利的沈晚欲。

车子缓缓靠近,沈晚欲摇下车窗:“去佰甘吗?一起吧。”

孟亦舟没搭理沈晚欲,而是看向顾莱。顾莱立马掏出手机:“孟导,您稍等,我问问林哥在哪儿。”

沈晚欲也不走,拉档熄灭,车子就这么横在南亚的大门口。

顾莱打完电话,面上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孟导,林哥说您的车,抛锚了。”

“抛锚,”孟亦舟重复一遍,微微眯眼,“有这么巧吗?”

“对啊,真是太不巧了,”顾莱揣着明白装糊涂,然后看了眼沈晚欲,恍然大悟的模样,绕到另一旁打开车门,“要不您搭沈编剧的车,反正同路,还省时省油。”

孟亦舟直勾勾地盯着一唱一和的那两人,突然转身,往回走,丢下一句:“我还有份紧急文件没签,沈编剧先走,不用等我。”

孟亦舟回了办公室,烦躁地将大门嘭一声关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将头靠到椅背上,就这么靠了一两分钟,孟亦舟探身,打开了最下层那层抽屉,里头摆着一包不知有没有过期的万宝路。

打火,点燃,恶狠恶地吸了一口。

孟亦舟差点呛到。

他很多年没抽过烟了,一开始沈晚欲消失的那一两年,是孟亦舟最痛苦的日子。他生病了,拖着一身遭相思侵蚀的病骨,锈迹斑斑,他满世界地找沈晚欲,每次空手出门,再空手而归,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几乎让孟亦舟无法承受。

他开始酗酒,用酒精和香烟麻痹自己,直到有一次胃绞痛进了医院,医生下了死命令,要他必须戒烟戒酒。

那段时间孟浩钦确诊肺癌晚期,身体已近日薄西山,姚佳哭红了双眼,孟亦舟不忍再伤姚佳,才断了烟酒。

孟亦舟靠着椅子,闭了闭双眼,不愿再回想过往。

天色不知不觉黯下来,周柏安和李翘分别打了两个电话来催,要是一般的聚会,不去就不去了,偏偏周柏安在场,他对孟亦舟有知遇之恩,这场宴会,不得不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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