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晟添在对面，默默地看着沈言写字，沈言脸上温和的笑意也感染了他，顾晟添的嘴角也不禁弯了起来。

女生接过了手机壳，当宝贝似的抱在了怀里，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还想说！”

她深吸一口气：“小哥哥，你和良溪好配的！”

顾晟添的嘴角顿时僵住，目光沉沉地落在女生的身上，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沈言莞尔一笑，绅士地回应：“谢谢。”

“不过嗑CP可不要舞到正主面前哦。”幸亏在良溪告诉他CP粉这件事之后，他花了一中午的时间学习了基础的饭圈语录，否则这种情况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委婉回答。

女生听出了沈言的话外之意，理解地点了点头，就回到了位子上。

顾晟添一直抿着唇看着这一切，下巴绷得死紧。

“你又怎么了？”沈言疑惑地看着他。

顾晟添磨了一下牙齿，恨恨地说：“你和良溪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沈言歪了歪头，“就朋友关系啊。”

顾晟添脸色稍霁，低头咬了一口面条。

你和良溪好配啊……

刚刚那个女生的话还在顾总耳边回响，他只能狠咬面条，咽下这飞来的怒气。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又将那瓶醋推回了自己眼前。

顾晟添皱着眉抬头，却见热气氤氲之中，沈言笑意盈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语气中却尽是揶揄：

“我看，顾总也很爱吃醋啊。”

第26章

最近的天气不太好，乌云密布在空中，遮住了原本蔚蓝的天空，冷风肆意地呼啸，带来刺骨的寒意。

沈言起床后打开窗帘，入眼的便是阴沉沉的天空。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窗外，接着一如往常地喝水，洗漱。

床头柜上的日历簿又翻了一页，今天的日期被他用黑笔做了圈画，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

该去看妈妈了。

沈言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将头发全部扎了起来，迎着冷风，沉默地走在去往陵园的路上。

陵园看门的大爷对这个长相好气质佳的帅哥很有印象，他见到沈言，愣了一瞬：“小伙子，好多年没看见你了。”

“这些年出国了。”沈言礼貌地弯弯腰，说道：“我可以进去吗？”

在得到大爷的同意后，沈言便走进了陵园。

他走到了母亲的墓碑前，微微俯身将地上的枯花杂草拂去，把自己买的白色马蹄莲放在了碑前。

沈言紧接着坐了下来，拿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灰尘被扫净，露出了他记忆深处的那张面容。

“妈妈。”沈言用手指沿着那张照片摩挲，“小言来看您了。”

“真的很抱歉，这些年我都没有回来，您会不会怪我？”

“您肯定怪我了，不然怎么都不到我的梦里来……”沈言呢喃着，眼眸逐渐变得迷蒙。

寒风比早晨更冷，呼啸而过时竟卷着几片雪花。

雪一片一片地落在沈言的头发上，肩膀上，可他却浑不在意，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抹去落在母亲照片上的雪花。

“沈言？”一声苍老且沙哑的声音唤回了沈言的思绪。

这声音，沈言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没有回头，眼神还落在墓碑上，视线温存，只是声音有些冷：“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妈。”沈天扬也放了一捧百何花在沈言母亲的墓碑前，紧接着他颤抖着身子坐在了沈言的旁边。

几天不见，沈天扬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上一次见面，沈言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您还记得她啊？”

沈天扬取酒的动作一顿，继而边撒酒边说道：“我一直都记得她，从来没有忘过。”

沈言第一次见到沈天扬这种神情，一改往日的强势，浑浊的眼球中装着的仿佛是浓浓的悲伤。

小雪慢慢地往下落，落到了沈言的脖颈处，使得他不禁瑟缩了一下。沈天扬见状，倒了杯白酒递给他，“喝酒，暖暖身体。”

沈言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没有驳了老头子的面子。

也许他也只是想让妈妈看到父子相处融洽的一幕，所以他接过了沈天扬手中的酒杯。

沈天扬也喝了一口酒，悠悠地开口道：“你妈有没有和你讲过我俩的故事？”

沈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不过在沉默中沈天扬还是知晓了答案。

他叹了口气，用沧桑的声音讲述着他们的爱情：

“我和她在校园相识，一起走入社会，她甘愿住在只有几平米的小杂货间，也能忍受在寒冬洗冷水澡只为省下那点电费。后来我赶上了国家政策改革的那几年，生意做得越发风生水起。”

“我成立了沈氏集团，也如愿娶了她。你母亲真的很漂亮，穿上新娘服的她更美，我当时发誓绝不负她。”

“为了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那几年发了疯地应酬，和不同的客户喝酒，喝的胃穿孔住院了，半夜醒来看到的就是你母亲守在我的床前。”

沈言的视线看向母亲的照片，半晌开口说道：“可你还是辜负了她。”

沈天扬的目光顿了顿，眼角有些湿润，不住地重复：“是啊，我辜负了她……”

“是我的错，那天我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被人送进了房间，就……”

沈言冷着眼，表情平淡无波，听着沈天扬痛苦的忏悔，他只说了一句：“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沈天扬却只是喃喃地说：“没有用了，我真的对不起你们……”

手中的酒瓶已经见底。

酒精或许能够使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人也变得如此感性。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了沈天扬的白发上，沈言这才注意到原来老头子的白头发已经这么多了，声音也已经沙哑得如此厉害。

沈言扭过头，清了一下喉咙，才慢慢开口：“雪大了。”

“您回去吧。”

沈天扬抹了抹眼睛，撑着地面想要站起，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沈言猛地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沈天扬堪堪稳住了身形，颤抖着抚上了沈言的手。

“陪我走一段路吧。”沈天扬说道，“司机就在外面。”

沈言敛着眉，目光触及到了老头子混沌的眼睛，良久，才点了点头。

沈天扬就这样撑着沈言的手臂，两人慢悠悠地走在青石路上。

“我看了你的舞。”沈天扬一点点地拍着沈言的手，“跳得真好。”

沈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跳渐渐加快。

“我一直想让你到家里的公司来，虽然现在也想。”沈天扬轻声说，“但是当我看到你跳舞时的样子，我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孩子，跟他妈妈一样漂亮。”

“臭小子，我知道跳舞是你喜欢的。”

“但要是哪天不想跳了，跳不动了，就回来。”

沈天扬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悠悠地听不真切。

“年纪大了，开始打感情牌了？”沈言抿了抿嘴唇，开口说。

沈天扬释怀地笑了笑，“今天是你妈的祭日，突然伤感了……”

“日子越过，倒越想念从前的时光。”

出了陵园的大门，司机连忙迎上二人，扶住了沈天扬的手。

“董事长，您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还硬要在这大冷天到这儿来。”司机不住地念叨，“年年都是这样……”

沈天扬闻言，拧着眉怒喝：“闭嘴。”

沈言将冻麻的指尖塞进口袋，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体怎么了？”

老头子搓了一下手指，咳嗽了几声，“着凉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老头子的精神头看着是还行，如果没有喝酒的话。

司机扶着沈天扬进了后座，后者打开车窗，看着车外一动不动的沈言，问道：“臭小子，上来。”

沈言扬了扬手，算是拒绝，“算了，不同路。”

“你还是回去醒醒酒吧。”

看着沈天扬皱起了眉，却在下一秒想到了什么，只是落寞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