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陷阱(57)

作者:岁安 阅读记录

“这个情况以防万一直接叫救护车,在这之前让学校的临时医护人员过来检查伤口。”

许琪眼圈红了:“我打电话。”

学委哽咽道:“我去叫医护。”

“谢谢,尽快。”

陈余南见她俩行动起来后,深吸一口气,缓缓看向周围。

那眼神十分可怕,叫人不寒而栗。

“谁推的?”

他一字一句问。

周围瞬间噤声,没人敢看他。

陈余南看向后面被人扶起来的女生,冷冷道:“你看到了吗?”

女生摇头颤抖:“对不起………”

他盯着她身上的浅蓝校服,眉头一皱:“初中部的?你的……”

陈余南本想问她的腿怎么样了,女生已经崩溃地哭了出来:“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围有人忍不住说:“行了,别太咄咄逼人了,学妹只是受害者。”

“再说了,刚才人那么多,可能也没有谁是恶意推人的,就是人挤人一不小心就………”

“那你们就是共犯,”

陈余南冷笑一声:“警戒线离垫子至少半米,所有线内的人都是共犯。”

这话一出,有些人就站不住了。

“同学,话别说那么难听啊。”

“不能这样说吧,我们也是被挤上来的呀。”

“我们难道不是因为刚才那个跑步拿第一的班叫的太大声才没注意警戒线的吗?”

“等下,好像就是你们班?”

“我们要是共犯的话,不也是你们间接导致的?那这么说,这人之所以这么倒霉还不是你们自己害的,这不就是贼喊捉贼吗……”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陈余南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那个人的衣领,眼神暴怒。

那人怕的要命,边狼狈躲他边大声喊:“打人了!!打人了!!”

身后3班的人虽然很愤怒,但还是理智地拉住陈余南:“班长,冷静一点,老师们快过来了。”

“………我知道。”

陈余南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

“嚯,还是个班长呢,”那人像抓住了什么把柄,边整理衣领边说,“明明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啊………”

“动不动就揪人衣领是什么毛病,怕不是暴力狂吧?”

陈余南视而不见。

扭头看见蜷在地上的人竟然被人扶着慢慢站了起来,连忙骂道:“操,我不是说了你别动吗?”

梁渡没吭声,右手手腕怪异地扭曲着,一步一步地往这边过来。

眼睛黑沉沉的,竟然直勾勾盯着那个说陈余南“暴力狂”的人。

“干、干什么。”

那人不禁后退。

陈余南轻摁住他肩膀,皱了下眉头:“就你现在这样,别逞能了吧?”

梁渡先是扭过头看他,汗水淌过一只眼睛,他很慢地眨了下眼:“放心,我就说几句话。”

陈余南拧着眉,没觉得放心。

但梁渡确实没动手,只是缓缓冲那人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刚才,是你推的吧。”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这人也懵了一下。

然后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哈你疯了吗怎么会是我推的啊?”

“再说了,你刚才明明正在跳高,怎么可能看得到是谁推的,可别糊弄大家了哈哈哈………”

不管他怎么笑,梁渡面庞温和,依旧用认真、确信的口吻说:

“正因为我起跳了,所以我能看到在场的所有人。”

“我看得很清楚,是你推的。”

那人渐渐不笑了,有点不耐烦地说:“你是要让别人相信这种话吗?”

他随手从旁边拽了一个朋友:“你告诉他,是不是我推的?”

朋友尴尬地笑:“应该不是吧。”

梁渡问:“你确定不是吗?”

朋友说:“我、我确定。”

“太好了,”梁渡竟然微笑,“那你肯定知道是谁推的吧?”

朋友:“啊……我不知道啊……”

下一秒,冷汗岑岑冒出。

是啊,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是谁推的,怎么能确定其他人没有推呢?

很多时候,给人泼脏水都比替人洗白容易,与其努力辩争“这人是干净的”,不如赶紧把脏水泼给别人。

——只有说出“我确定是另一个人推的”,才能真正反驳梁渡的“我确定是他推的”。

朋友立马就晃头,微颤着说:“我不知道……对不起……我又不确定是不是他推的了。”

“很好。”梁渡轻笑。

“那我现在说是这个人推的,还有其他人说不是吗?”

周围有明显的嘶气声。

这其实是显而易见的诡辩,只需要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指出另一个犯人,那么他的话和梁渡的话就会相互矛盾,总有一个人在说谎。

如果站出来的人多了,梁渡的话自然会站不住脚。

可问题是——

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这不是巧合。

一方面,梁渡是大家亲眼见证的好人,所以大家都愿意信他,哪怕他说的不可能实现,可谁让他方才就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举动?

另一方面,没有人像梁渡一样愿意承担说谎的责任。

没有人。

梁渡等了一会儿,有点嘲弄地勾了勾嘴角,垂眸对那人说:“看吧,我说是你……那就是你啊。”

那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是高中生吧,虽然很遗憾,但是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也只能被退学了。”

“哦对,你应该也满十六岁了?其实我不太懂法,要不要我们一起猜猜——如果我这条手臂断了,你故意伤人致人残疾,要坐多久的牢啊?”

“一年?两年?还是………”

“别说了!!!”

那人突然崩溃地大哭:“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推她,我没有………”

梁渡只是淡淡地看着,似乎并不在意是不是他推的。

那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是泪地看向陈余南,甚至不惜下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错了!我刚才不该说你们班贼喊捉贼,也不该说你坏话,要不你直接给我一拳吧,不,多少拳都行,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陈余南从梁渡说第一句开始,就保持了沉默,现在目光复杂地看着地上的人,艰涩地开口:

“算了,你别………”

他实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余南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梁渡见他这样,便知道这人心里肯定觉得自己这么做过分了。

陈余南只是看起来可怕,实则内心很轻易就能原谅别人。无论别人对他做了什么,他好像总是这样,打一拳踹两脚,甚至认个错就能消气。

这不是心软是什么呢?

可正因如此,梁渡才觉得那些仅凭三言两语就随意定义陈余南,甚至说他暴力狂的人很可憎。

梁渡也只不过是以牙还牙。

喜欢定义别人的人,不如自己品尝一下被人定义的滋味?

看,又哭又跪的,很不好受吧。

但那不是你活该受的吗?

……

梁渡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轻不重地重复陈余南的话:“算了。”

他深深俯视着那人,几秒后释然一笑,温和说:“陈哥都这样说了,那应该就不是你,是我看错人了,非常抱歉。”

那人听着他举重若轻的歉意,微微佝偻着腰,捂着脸哭泣。

梁渡没什么表情地听了一会儿,只觉得站得累了,想靠一下陈余南。

可他一转过去,陈余南的身体却不着痕迹地轻轻避开了。

梁渡一愣:“陈哥?”

是错觉吗?

他伸手想碰一下陈余南,却又被躲开,无形中两人中间多了道空隙。

陈余南偏着头,没有看梁渡,只是招呼另一个同学过来扶他。

“一会救护车就来了,我就不跟去了,你自己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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