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死后寄来的七封信(28)

彼时喻晗还是直男,跟贺平秋属于朋友关系。

那会儿贺平秋掩饰得太好,以至于在年轻且单纯的喻晗看来,贺平秋和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同,干净,孤傲,才华横溢,还愿意跟他这个小人物交朋友,是那种光风霁月的人设。

于是乍看贺平秋露出这幅表情,喻晗吓了一大跳,本能地追过去问发生了什么,虽然不知道哪惹人生气了但先哄了再说。

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不料“朋友”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他锁在房间里弹奏爱的乐章。

结婚后的喻晗失去工作,没了日常的体力消耗,加上贺平秋虽然总在那事上折腾他,但饮食什么的却没亏待,导致肉越长越多。

而且喻晗自认自己欠贺平秋良多,就算被折腾,被囚禁,被迫与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朝夕相处心态也一直乐观,不存在抑郁什么的。

总之,肌肉痕迹确实越来越不明显,如今还能看出腹肌纯粹是因为他这几个月瘦了二十多斤。

“原来喻老师结婚了啊?”

喻晗没有避讳: “嗯,七年了。”

“我看喻老师没戴戒指,还以为单身呢。”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化妆师对于喻晗不隐瞒已婚的态度多了几分好感, “我第一天就注意到喻老师无名指上的戒指痕迹了,特深,一看就是结婚好多年,工作需要才把戒指摘了。”

喻晗笑笑,没有多说。

他无意识地摸了下无名指,曾经戴着戒指的那一圈还隐隐有凹下去的痕迹。

贺平秋曾经很喜欢亲吻这里。

就好像戒指是贺平秋圈禁他的镣铐,而每每亲热完,贺平秋都要亲吻自己的武器。

通常这个时候喻晗已经精疲力尽了,被亲手指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最多趁机掐住贺平秋的下巴闭着眼睛说: “累了,我明早起来再洗澡。”

而后事儿精的贺平秋就会将他抱起: “我帮你洗。”

但喻晗不可能真让贺平秋抱去浴室,倒不是觉得没面子,而是贺平秋虽然能穿戴假肢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但被截肢的平面到底不能承受太多压力,否则容易造成磨损。

喻晗因为这个生过好几次气,他希望贺平秋到家以后就把假肢卸下来,什么都不要做了,休息就好,但贺平秋从来不听。

也许是因为自卑,也许是不愿意总在喻晗面前暴露不堪的一面,所以哪怕在做爱的时候,哪怕家里只有两个人,贺平秋也会照常穿上假肢,从早到晚。

他从来不懂得爱惜自己。

无论喻晗怎么证明自己不在意。

周围一片调侃声将喻晗拉回了现实: “看喻老师这表情是想老婆了。”

想吗?

也许吧。

喻晗穿好衣服,将套着戒指的骨灰瓶挂在脖子上,不由有些出神——

如果运气好,明天就会收到贺平秋的第五封信。

如果运气不好……

如果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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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入v了,更新定在周三凌晨,后面会在一周内加更到完结,入v照例抽一万晋江币。

第1章 第五封信

刚出休息间的门,就听见砰得一声。

喻晗怔愣的瞬间,礼花已经炸得满身都是,剧组工作人员捧着蛋糕走过来: “恭喜杀青!”

理论上,以喻晗的名气地位不会有这个待遇,奈何大家看他跟甘导关系不错,加上他人确实挺好,所以跟其他常驻演员一样也有个杀青小蛋糕。

“喻老师有没有什么愿望?”

“有,不过实现不了。”喻晗眉眼微垂,笑了声, “所以就祝大家24年一切顺利,心想事成吧。”

有人还想起哄问问是什么实现不的愿望,被副导演打岔接了过去: “那就借你吉言了,希望下半年能有大制作!”

“好!”甘朗拿出一个红包, “大家今天早点收工,我请大家吃夜宵!”

他没说是给喻晗办杀青宴,毕竟喻晗没什么地位名气,太高调不好。

喻晗收下红包,笑着吹灭蜡烛,想到了腊月二十九贺平秋寄来的蛋糕。

太甜了,甜得发腻。

幸好蛋糕被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了,不至于让他一个人消化。

大家伙闹了会儿也就散伙了,戏还要继续拍,热闹就像幻觉一样转瞬即逝。

喻晗一转身,隐约看见墙角的阴影里藏着一个身影,他习以为常地认为是“贺平秋”,但身高却对不上。

苏羊走过来,说: “那天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喻晗看着反复无常的苏羊。

苏羊抿了下唇: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喻晗: “……嗯。”

苏羊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那么恨他,讨厌他,我看不出来。我这几天想了想,你演技挺好的,骗我够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需要骗我。”

“我挺矛盾的,我一边想要你为贺导的死难过一点伤心一点,一边又想你不伤心,早早走出来更好,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喻晗有一瞬间的福灵心至,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远去,他冷不丁问: “贺平秋让你接近我的?”

苏羊没想到会被喻晗猜出来,傻了一瞬: “啊……”

喻晗觉得有些可笑,还有些不可置信。

其实以贺平秋的性格,应该干不出这种事才对,太幼稚,也没意义。

贺平秋应该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喻晗根本不会在乎他有没有出轨。

可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思总是多变的,贺平秋算计着自己的死期,想在死前的日子里将一切都安排好。

他做好了放手的准备。

于是他变得彷徨,变得幼稚,开始考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果,如果喻晗也有一点点爱我,我死后,他会怎么样?

“我想贺导真的是爱惨了你。”苏羊说, “这部戏的角色是他给我的报酬,也许他是想摧毁他在你心里的美好形象,让你早点走出他的死亡吧。”

喻晗很平静,至少表面很平静。

苏羊还是对贺平秋有太多滤镜了,至今觉得贺平秋是个好人。

不如说贺平秋早已看穿他这七年婚姻里节节败退,城防失守,所以故意在死后找个人刺激他,让他认清自己的感情再痛不欲生来得实际些。

可另一个念头又想,贺平秋那样自卑敏感的一个人,也许到死都不会有“喻晗也爱我”的念头。

否则他何至于死得那么干脆,那么决绝。

那么钝的刀子,将手腕割得那么深。

喻晗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血。

他突然觉得那天在墓地烧的回信骂轻了,贺平秋的蠢何止无可救药。

“喻晗?”苏羊不满道, “你在听吗?”

“……你说什么?”

“我说恭喜杀青!”苏羊提高音调, “以后见面还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喻晗不知道苏羊怎么做到跟暗恋对象的丈夫说这种话的,也许心大,也许年轻单纯,还没受过社会的毒打。

“晚上夜宵你也会去吧?”

“……嗯。”

喻晗知道说是夜宵,其实是变相给自己办的杀青宴,他不是贺平秋,做不到完全拂去他人好意。

“你,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爱他吗?”

喻晗走到洗手池旁卸妆,答非所问地说起了另一件从没说出口的事: “他死之前,我其实准备跟他提离婚的。”

苏然愕然,他其实隐隐感觉喻晗对贺导有感情,但没想到还是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他咬了下唇,没去深想这句离婚。

“那不挺好的。”苏羊干巴巴道, “他死了,你就不用想办法离婚了。”

喻晗转身,把一脸莫名的苏羊推了出去。

他关上门,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阴郁憔悴的妆容下是一副还算平和的面孔。

他就要脱离这个角色了。

今天过后,他不再是孟霖,也不再是“贺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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