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尽春色(105)

作者:地转偏向力 阅读记录

对方身上淡淡的西柚味信息素让他意识到这人是个omega,并且等级还不低。

那味道收敛得十分温和,却又保持了恰当的距离感。

“sorry。”

男人说着外语,停下来退了半步。

他比盛昔陶矮一些,戴了顶帽子,背着光看不清楚脸,只有系在脖子上的围巾,一看就是个价格昂贵的奢侈品牌子,还有他身上精致的皮衣和锃亮的皮鞋,不出意外,这位客人该是从城里来的。

盛昔陶见他身边没有同伴,似乎独自来逛寺庙,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

可惜男人只是道完歉后迅速地绕开他走了,与此同时,寺院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动静。

归海和三个师弟并没有回去休息,此刻站在树下围着老和尚,五个人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讨论什么。

盛昔陶见状问:“怎么了?”

哪知从意两步跑到他跟前,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他。

“大师兄,我们要被赶走了。”

盛昔陶一脸错愕,瞧那三四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显眼的就是“拆建”二字!

“说是有个外国来的老板要在国内投资,看上了这儿的山头,打算改造成旅游景点。”

“对方还让我们在下个月之前搬出去。”

这事来得突然,几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除了震惊,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乐水寺的性质比较特殊,它属于村民自建,并不归上头管,说难听点就是违章建筑,即便要拆也用不着赔钱。

盛昔陶又将合同来回翻了翻,发现对方在其中承诺了补偿费用十万,也不知道是在人道主义的基础上大发善心,还是仅仅敷衍。

两个小和尚不懂这些,从心急红了眼,生怕改明儿就要睡大街,毕竟天气这么冷,要找个合适的住处也不容易。

归海见盛昔陶思索片刻,拿着合同便往外跑,立刻问他:“你去哪儿?”

盛昔陶却说:“找‘财神爷’谈谈!”

月亮渐渐被云层遮住,灯会临近结束,村子里的喧嚣也静了下去。

盛昔陶拼命跑到路口,这会儿只有一盏微弱的路灯照着漆黑的田埂。

好在那个omega男人走得不远,西柚味的信息素飘在风里,盛昔陶擦了一把汗,就要喊他停下,这时,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另一侧的暗影里响起。

“曹旭——”

顺着那声音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从黑色的保时捷上下来。

陆曜山戴着口罩,穿着厚厚的千鸟格大衣,他站在微弱的路灯下,朝这个omega男人挥了挥手。

他和曹旭居然是认识的。

盛昔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曜山,下意识飞快躲到了路边的树后,心跳不知不觉中快了起来。

时隔近三个月,陆曜山好像又瘦了一圈,眼窝凹陷下去,即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脸庞消瘦,倒是头发剪得干净利落,精神似乎有所恢复。

曹旭朝他走去,问道:“你感冒还没好?”

陆曜山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还有些严重。”

“那你不去看病?可别传染给我。”曹旭一副“害怕”的模样。

陆曜山不在意,犹豫了一下替他拉开车门:“不想去,你离我远点呗。”

曹旭坐进车里:“那可不行,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虽然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俩关系不错。

至少在盛昔陶的认知里,陆曜山只会和亲近的人贫嘴。

可惜他从未听说过曹旭的名字,想到这人是个omega,还正好出现在他们分手之后,就不得不腹诽某人“移情别恋”得真快。

等曹旭上了车后,陆曜山问道:“事情怎么样?”

曹旭说:“没问题,合同已经给了,不过我瞧那荒山野岭的真没什么好开发的。”

他看着陆曜山敲重点道:“我要是亏了你可得赔我。”

陆曜山给他递了烟:“放心,亏了我十倍给你。”

曹旭看出他眼里的认真不由愣了一下。

虽说知道陆曜山最近被陆家看得很紧,不然也不会找上自己,但也没想到这位陆氏接班人如今能为了一点小事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

作为明悦集团二少爷,也就是先前被陆曜山拒绝过的相亲对象,此刻,曹旭接过那根烟叼在嘴里:“十倍就不用了,反正咱俩也是互利互惠。”

他望了眼远处田垄上的灯火:“果然还是乡下的年味儿足,我刚看见村民在放河灯都想过去凑凑热闹。”

“对了,他们村里还有个寺庙,外面看着挺破的,里面居然有尊金佛,估计香火不是一般旺。”

曹旭着看驾驶座的人:“你真该进去拜拜,没准身体就能快点好。”

陆曜山却一脸拒绝,他像是累极了,伸了个懒腰。

“我开一天车了,困得慌。”

曹旭:“真的假的?要不换我来?不对,我没中国驾照,要不找你那个姓姜的秘书过来?”

“姜河他放假了。”陆曜山摇摇头,一边发动车子,“你系好安全带就行,死不了。”

等保时捷“嗖”得一声开走没了影儿,一直躲在树后的盛昔陶才走出来。

天上的月亮已经完全钻入了云层,冬季的田野一片萧条,元宵灯火早就熄灭,寂静辽远的夜幕宛如巨大的山巅压下。

盛昔陶独自走在风里,他的思绪有些凌乱,除了耳畔的风声,还有陆曜山的声音,寺里一帮老老小小的声音。

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掐得他喘不过气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像脱轨的列车一样失去了控制。

就在他即将晕倒在田埂上时,一双手接住了他。

那人身上有淡淡的竹香,微弱的alpha信息素包裹住了他。

“你没事吧?”

归海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他把盛昔陶扶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是很烫,你应该是发情了。”

归海释放了一点安慰性质的信息素:“带药了吗?”

“在口袋里。”

盛昔陶边说边从裤兜里拿出一片抑制剂撕开了贴在后颈。

因为停药的缘故,他最近的腺体活跃度其实有所减弱,但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发了情。

冰凉的夜风驱散了一部分热意,待信息素平稳下来,盛昔陶向归海道了声谢。

“你怎么过来了?”

“我怕你跟人起冲突。”归海半开玩笑说,“一会儿十万块都没得拿了。”

归海师弟向来自持,讲笑话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盛昔陶注视着他平静的脸:“你好像不是很在意拆迁的事?”

归海说:“在意也没用,商人的脑子里都是利益,除非你能出得起更高的价。”

他像是心事重重,半晌才解释道。

“其实我之前也想过分家,主要原因是从意和从心。”

盛昔陶听了默不作声,等待他的下文。

归海便不疾不徐地说:“你也知道过完年,他俩就一个十二,一个十六了,我想来想去不能叫他们一直待在寺里,还是得出去上学。”

盛昔陶顿了一下:“上学的事之前不是商量过,让他俩十八岁的时候去学技术,而且你不是说你能教他们吗?”

介于从意和从心都是孤儿,老和尚又不能充当法定监护人,而且离村子最近的公立学校又有入学人数限制,总之其中各个弯弯绕绕,大家没钱没关系,两个小孩上学的事就这么搁置了。

归海起初决定亲自教他们,也是迫于无奈,好在他学历高,教教小学和初中还是足够的,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如今意识到了问题。

“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么下去。”

归海突然认真地说:“他们还这么小,理应去选择更宽阔的人生!”

说着这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归海师兄鲜少的情绪激动,然而一看边上的盛昔陶,对方一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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