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尽春色(130)

作者:地转偏向力 阅读记录

可他根本不觉得疼,因为他知道陆曜山更疼。

陆晖雨注视着眼前这一幕,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动了动,他看着陆曜山跪在血泊中,有那么一点兴奋又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未等他深思,陆曜山喑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你说的,只要我把腺体毁了,你就放过盛昔陶……”

都这样了,陆曜山依旧不忘救人,他咬着牙忍耐着疼痛,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完,又将手中的匕首丢在陆晖雨的脚边,一瘸一拐地站起身。

盛昔陶注视着他浑身是血地走向自己,眼泪簌簌落下。

后颈致命的疼痛令陆曜山的每一个动作都困难无比,鲜红的液体从他血肉模糊的腺体上流淌下来,顺着衣角落在地上,拖出一条可怕的痕迹。

陆晖雨见状沉默不语,他良久地站在原地,目光漆黑一片。

谁知就在陆曜山还有一步之遥时,陆晖雨突然一把将盛昔陶拽了起来。

他的目光越过哥哥的肩膀,落在远处零星的灯火上,猛地后退一步,站在了悬崖边上。

漆黑的海浪一下出现在眼前,波涛拍打着岩壁发出阵阵怒吼,几颗石头落下去顷刻被卷入无影无踪。

盛昔陶半个身子悬空,他看着脚下的一切,呼吸宛若停滞。

深洋巨大的压迫感和恐惧感致使他心脏麻痹,只能用余光看向拽着他后领的陆晖雨。

陆曜山喊破了声:“陆晖雨!你要干什么!”

“我说了——”

陆晖雨面带微笑,他松开拽住盛昔陶的手。

“放、了、他。”

第107章 107那个跟着他跳下悬崖的男人

风声,雨声、浪声、警笛声、人声、像一张巨网从四面八方覆盖来。

目及之处都是冰冷的黑色,盛昔陶感觉自己迅速向下坠去,他突然想,如果一只鸟折断了翅膀,应该也会这样冲向死亡。

可惜他活着的时候也没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之上翱翔,他连那一点自由都少得可怜。

一阵狂风袭来,巨大的影子从天而降,放佛是上帝赐下的一双翅膀,那翅膀俯冲下来拥住了他,带着温暖宽厚的气息将人拥入怀中。

盛昔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他居然看见了陆曜山的脸。

贴着极近的距离,他似乎冲自己笑了一下,而后张开手紧紧地将他抱在了怀中。

那黑色衣摆飞舞在风中,盛昔陶想它多么像一双美丽的黑色翅膀……

不知过了多久,就像行走在无尽的黑夜之后,黎明的太阳终于初升,大片潮水退去,微风吹来,带着温度的清醒空气瞬间灌入胸腔,唤醒了那颗鲜红跳动的血肉……

“盛昔陶?”

“盛昔陶?”

“……”

“醒了,他醒了!”

“快,快去叫医生!”

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迅速走进病房。

“医生,快看看,他醒了!”

姜河一脸紧张地站在床头,他脸色憔悴,嘴唇干裂似乎好久没有歇息。

为首的一个大胡子医生立刻上前查看躺在床上的病人。

只见这个年轻的omega睁着茫然的双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他已经有自主呼吸的意识,也会因为冲进来的纷乱人影微微皱眉。

戴维医生俯身在他眼前伸手晃了晃。

盛昔陶下意识转动眼球看向床边的人,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什么?”

“盛先生……?”

“什么?”

“你……”

“什么,大点声?”

顿时,戴维医生表情一愣,他与其他医生对视了一眼,指了指耳朵。

姜河见状心中一紧,他忍不住上前大声道。

“盛先生,你能听见吗?”

话音刚落,盛昔陶却注视着他皱起了眉头——他听不见。

姜河心里轰然倒下去一大片,他震惊地站在原地,这时,盛昔陶微微转了转头,露出左耳。

“……能听见……姜河……”

比起丢命来说,聋了一只耳朵简直不值一提。

医生站在床边翻阅一沓厚厚的检查报告后,遗憾宣布道:“盛先生的右耳因为耳膜破裂造成了不可逆的永久性失聪。”

“原因大概是掉进海里时,脑部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体外的压力过大导致耳膜损伤。”

戴维医生安慰道:“不过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至少左耳还能听见。”

姜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茫然的盛昔陶,追问道:“那左耳能恢复到正常听力吗?”

医生又翻了翻报告才回答:“目前左耳听力的下降,在恢复一阵子后能治愈。”

盛昔陶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自己,却他只能从零星的词汇和唇语中读出内容。

得知右耳再也听不见了后,他下意识想摸自己的耳朵,然而一动弹右半边身体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顿时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裹着厚厚的石膏吊在床尾,从脚趾到右肩,无一不缠着纱布,而他的左半边身体也涂满了红红绿绿的药水,看着伤势比右侧轻,有些口子已经结痂了。

记忆之门似乎也随着这些惊悚的伤痕“哗”得打开。

生日宴、戒指、求婚、绑架、白崖……

一切的一切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还有那个人,那个跟着他跳下悬崖的男人!

“陆曜山!”

躺在床上的病人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陆曜山!”

“陆曜山在哪儿!”

“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姜河急忙上去按住盛昔陶:“盛先生,冷静一点!”

盛昔陶却只是惊恐地看着他反复问:“陆曜山呢,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他还记得那道深渊般的白崖,仿佛一只吞噬万物的巨兽,从崖顶到海面的距离仅仅目视也知道超过了10层楼的高度,况且那处悬崖将近一百米,也就是将近25层楼高的地方,陆曜山抱着他往下跳。

盛昔陶几乎失去了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上来送到医院,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么一想,他当下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姜河看着他煞白的脸,紧张地喊他:“你还活着,是老板救了你,盛先生,你还活着!”

“那他呢?”盛昔陶想去抓姜河的衣领,奈何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唯有痛感使他清醒。

清醒地陷入恐惧和慌乱。

因为姜河突然说不出话来。

深夜,伦敦医院十二层,icu病房外,两个头发漆黑,亚洲长相的男人正站在巨大的探视窗边,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房内病床上的男人。

只见他浑身插满了管子,毫无声息地被两个护士调整着仪器,宛若一具长眠的尸体。

其中一个年轻的alpha问:“老师,您临时推了瑞士的学术会议就是因为陆先生吗?”

小王昨天本来是跟着贾佟飞往苏黎世开会,谁知老师在上飞机前接到了一个电话,紧接着便改了航班直飞伦敦。

戴维医生虽然不是腺体方面的专家,但听过贾佟在医学界的大名,得知他专程为陆曜山而来,先前两人就病情讨论了一番。

小王坐在一旁安静得记笔记,记着记着不由蹙眉。

尤其是听到病人体内多处器官破裂,四肢开放性骨折,伤口感染难愈,腺体大片撕裂等症状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思考自己是坐在医院办公室还是法医室。

不过这时,戴维医生感慨道:“这位陆先生真的很幸运,从25楼的高度掉下去竟然也没死。”

“警方说他是为了救出被绑架的朋友,只身上岛对抗绑匪,而且还很聪明地提前在怀特岛周围布置了救生艇和气垫船。”

“可惜这种悬崖的高度实在惊险,两个人掉在气垫船上几乎把船砸沉了,才捡回两条命。”

贾佟听完紧绷着脸,想了想问:“那位朋友伤势如何?”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