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32)

作者:达尔彭 阅读记录

他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有了通宵的习惯,总是在他早上去俱乐部时才施施然从卧室出来,喝一口水,用沙哑的嗓音和羊咲打个招呼,然后出门,说是网课发展成线下的课,他想参与一些社交实践活动,便报名了。

羊咲没有阻止,他想羊从容能开始积极参加活动是好事,妈妈离开这么久,也许他爸爸慢慢走出来了。

羊咲一直想抽空去瞧瞧他爸爸上课,可惜没时间。他爸爸也没有时间来看他比赛,都被所谓的课程占据了。

羊咲吃早餐很快,保温饭盒里的三明治正热乎,豆浆也是食堂现打的,食物下肚,浑身又暖和了起来。

政宗实看了一眼时间,快到八点半了,准备带羊咲回赛场,迎面碰上政语,政语换好了球衣,主场球衣颜色是腾跃的经典金色,胸口赫然的10,袖口绑了队长徽章。

政语是来食堂找他爸的,没想到政宗实和羊咲都在食堂吃饭,怪说在热身的场地没见到他。

“爸,羊咲——”政语看了看周围,人不少,他收回想搭在羊咲肩膀的手,“走吧,教练找你。”

“哦,好。”羊咲立马应下,起身离开。

政语看着羊咲独自离开后,才和他爸说:“咩咩有说什么吗?”

政宗实想了一下,问:“你想听什么?”

“都行啊。”政语笑了笑,朝气蓬勃的模样,“对了,爸,昨晚的事儿我想了一下,我的确不够了解羊咲,所以之后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去了解了解。”

“你想清楚就好。”政宗实点点头,和他一起回赛场。

“所以咩咩有说什么吗?”

政宗实看着政语一脸期待,沉吟片刻,道:“他说食堂的豆浆有点甜,马上比赛有些紧张,希望能进球。”

“没了?”政语问,“爸,你和他每次吃饭都聊什么啊?”

“什么都聊,和你一样。”政宗实一五一十告诉政语,语气里不带多少情绪,仿佛和羊咲相处是在例行公事,“他还说我做的三明治很好吃。”

没有等政语再追问下去,两个人到了赛场,碰到了黄教练,教练把政语叫走,政宗实找到亲友专属的区域坐了下来。

距离比赛开始还要等一个小时,此时体育场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观众。

这个比赛是两年一次的大型赛事,除了政宗实,双方俱乐部里不少高层都莅临指导,来观摩比赛。

腾跃的第一个对手不是新兴俱乐部,和腾跃一样,算是赛场老油条,双方曾经多次交手,战绩上来看,腾跃略占上风。

政宗实用手机处理了一会儿公务,赛场响起主场球队的队歌,观众欢呼声此起彼伏,裁判一声长长的吹哨声宣告比赛开始。

政宗实收起手机,认真看比赛,注意力在十号球服和九号球服身上来回跑,这是他第一次看政语和羊咲打配合,说实话,挺新鲜的,毕竟在刚开始,政语并不喜欢羊咲。

而政宗实,他现在的心境和两三个月前完全不一样,有些时候,他并不能为自己的一些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

比如为何今日早晨,政语把保温饭盒交还给他的时候,为何他一瞬间如释重负,有一种物归原主的愉悦。

再比如为何亲眼看羊咲吃他做的三明治能让他的这种愉悦放大三倍。

政宗实微微出了会儿神,很快他又被赛场上跑来跑去的人影给吸引住,注意力又回笼。

该说不说,羊咲至少是身经百战的,跑位很灵活,拿球意识很强烈,虽然在前锋位,控球的机会不高,但时刻准备着接应队友的传球。

腾跃的整体战术与以往大大不同,锋线上政语羊咲双双压着,不停地推进到对方禁区,创造射门机会。

于是上半场的比赛一开始便很激烈,羊咲贡献了两次射门,政语也有一次射正,只是运气欠佳,被扑出去了,但给对手制造了不少威胁。

赛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看台和球场隔了一段安全距离,场上球员多、分散在绿茵地上各个地方,政宗实起初目光还在政语身上、习惯性追着十号球衣跑,但很快,从十号到九号来回切换几次,政宗实便一直看着羊咲了。

腾跃的球员大都分两类,一类是体格特别好的,任凭横冲直撞都不在话下,一类是像羊咲这般,身体比较单薄,但带球绕人、绕两三个不在话下。

这日上午,阳光很好,大半个球场都暴露在金灿灿的日光下,羊咲穿的短袖短裤,四肢修长,白色的小腿袜泛着金光,跑动起来,软软的头发蓬蓬的,一起一落。漂亮的脸蛋露出的表情也是比平日丰富许多,尽管政宗实看不太清,但隔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羊咲心底的热情。

政宗实乐意陪政语打比赛,除了对政语必要的支持以外,还有一点,便是他能在足球场感受到年轻人身上朝气蓬勃的气息,像这一大片被阳光晒得发热发烫的草坪。

自己年轻一会儿的时候,也很爱参与校园的体育运动,各种球类、游泳跑步,政宗实都很擅长,所以在政语小时候就没有中断过他的体育锻炼。

想起年少的时光,政宗实略有感慨,如今他只会在每日午休的间隙去公司的健身房维持基本的健身训练,很久没有机会和一群人一起运动了,他这个年纪,身边相识的好友多半都去钓鱼打高尔夫了。

也就政宗实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很严格,不愿意服老,养生和锻炼双重加持下,外貌的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个五六岁。

对方俱乐部恐怕没有料到腾跃的战术如此凶猛,一直被压着打,慢慢的,对方球队似乎形成了一套应对方法,羊咲一旦拿到球,身边总有三个左右的对方球员围着转,严防死守,他的球传不出去,被截断了好几次。

政宗实看着揪心,眉头紧锁,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朝他走来。

“政总。”

政宗实偏过头,看见了一个衣着规整的女人,和一个同样打扮得很得体的男人,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像一对夫妻。

女人他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腾跃俱乐部的现任董事会的成员之一。

他朝夫妻俩莞尔:“李董,这位是……”

“我丈夫,何凯,是个律师。”李薇介绍道,“政总恐怕忘了。”

“久仰。”政宗实并不避讳自己把人家忘了一事,寒暄过后,他想起来,政语上半年某次训练把李薇的儿子给弄伤了,对方修养了小半年。

李薇看了草坪一眼,淡淡一笑:“政语的踢球风格还是喂,于小衍一如既往彪悍。”

政宗实失笑,没有答言,何凯说:“没有想到,这俩小子打归打,私底下关系倒还不错。前段时间,何栎总和我提起政语。”

“何律师的家教好,否则,换做别人高低要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不至于不至于。”何凯哈哈笑几声,“实话跟您说吧,政总,政语拜托我儿子一件事,这件事我不好和政总直接讲,毕竟我是律师,有权保护委托人的隐私。”

“但是,都是做父母的,站在父母的立场,想和政总说几句话。”何凯停顿片刻,等政宗实目光缓缓看向他,何凯语重心长道,“小孩也有知情权,孩子长大了,要让他飞起来,要放手一搏。”

何凯比政宗实大上十来岁,何栎是第二个小孩,何凯认为,他的育儿经验比政宗实要多得多,话里话外有一股说教的意味。

奈何政宗实的心思尚在比赛上,还没有及时对何凯这番话回过味来,场内忽然一片哗然,裁判“哔——”的一声,极为刺耳漫长的口哨中止了比赛。

穿十号金色球衣的男生在绿油油的草坪里滚了两圈,被医护人员扶了起来,坐在一旁,眼睛里简直充满了敌意,与此同时,对手球员不停地跟在裁判身后解释,最终还是吃了一张红牌。

“这是怎么了?”政宗实看见政语受了伤,下意识问,何凯也没有注意比赛的进展,只听见李薇“嘶”了一声:“政总,你儿子帮人挡了一下,被撞飞了,本来红鹰的那个球员不是冲着政语去的,他是想抢断羊咲的……也就是我们九号的球,他突然冲出来,政语马上跑上前阻挡,红鹰的后卫都很强壮,又像是故意没刹车,所以两个人这么一碰,情况有点惨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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