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凶残(15)

作者:兔七哥 阅读记录

韩山冷眼看着他进屋,又转过头看向驰远。

“怎么了?”驰远装傻。

韩山气压明显低了几分:“他跟你说什么。”

驰远抓了抓青皮脑袋:“谁知道他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韩山盯了他两秒,语带警告:“离他远点。”

驰远心尖微动,压着唇角的笑意佯装懵懂:“为什么啊?”

韩山没理他,大步往楼梯口方向走去。

操,他他妈在吃醋!

驰远暗暗握拳,赶紧跟上:“是,组长!你去哪?等等我……”

那天驰远的心情极好,自掏腰包买了一身新囚服,给了他不打算同情的杜军,顺便丢给龚小宝一条新内裤。

龚小宝难得羞赧起来:“我不讲究这个,有片布当啷着就行……”

而平时被人羞辱也只是憨憨一笑的杜军,竟忽然红了眼睛,连个谢谢都没说出来。

驰远不以为意,他那静置在心底的某颗种子像甘露滴在其上,隐隐透出发芽的迹象。

且此后的几天,这样的情形时不时出现。

比如洗澡时,韩山会“不经意”挡住卢光宇朝驰远投过来的视线,平时也会对卢光宇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排斥和敌意,甚至把仓库清点物品的活交给了别的犯人。

即便在监狱里交男朋友很离谱,可驰远没办法阻止自己的“邪念”。

无他,韩山实在太对他味儿了。

如果对方是直男就算了,不能和他有感情上的瓜葛驰远顶多有些遗憾,但如果韩山是弯的,错过的话,这遗憾八成会持续一辈子。

月底,本季度奖励大会如期而至。

这天下着大雨,整个监区大楼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躁动。

驰远跟韩山在监舍列队的最后排进入会议厅,坐下后悄悄问韩山:“这次奖励会有你吗?”

韩山神色平静:“会。”

驰远觉得这样的韩山像是自带光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韩山以为他不信,解释说:“我这季度有生产记功。”

“哦。”驰远直了直身子,看向讲台上坐成一排的监狱各部门领导,感觉与有荣焉。

表彰的内容从谁卫生搞得好,生产数量高,到谁为提升监舍整体素质提出了什么建设性意见,以及学习考核进步大等等,一度让驰远感觉自己坐在下面像是个小学生。

轮到二监舍,除了意料之中韩山有生产记工的奖品和减刑分之外,杜军竟然因为掏便池,得到加五分减刑分的奖励,也就是可以减刑十六天。

以及一双新鞋和棉袜子。

这是杜军入监十年第一次减刑,以往他没有任何表现机会,也习惯将自己缩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这会儿别人的视线落到他身上,鼓掌声稀稀啦啦来自别的监舍不知情的犯人。

杜军低着头,驰远在后排看不到他的表情,抬手响亮的鼓了几声掌。

最后,读到龚小宝入监两年多次举报他人,情况基本全部属实,也得到了减刑三个月的奖励。

全监室哗然。

龚小宝自己也愣住了。

这就是说,他下月就能出去,不用在监狱过年。

驰远心中一动,接着乐出了声:“这也行?”

韩山只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和季长青的表情如出一辙。

众人交头接耳之际, 没人注意到龚小宝神情呆滞的脸,竟变得苍白一片。

第12章 借个火

散会后韩山被季长青叫走,驰远回到监舍,刚坐到铺上就见杜军捧着新袜子棉鞋走过来,说要把这些东西送给他。

“给我干嘛?”驰远不解。

“天降温了。给你穿。”

“我不用,我自己可以买。”

杜军又往前递了递:“我有的穿。”

驰远注意到他的手像藤条一样粗糙,即便入狱多年也没有消去常年劳作的斑驳。

新鞋袜用一张卫生纸垫着,大概是怕被嫌弃。

“你留着吧。”驰远说,“这是奖品,意义不一样。”

“我有。”杜军尴尬地缓缓收回手,站在那里有些无措。

驰远沉吟一瞬,长腿往回收了收:“坐会儿。”

“诶……不用。”

杜军识趣地站到窗边,没有坐下也没离开。

“你怎么不去看电视?”驰远又问。

“没意思。”杜军说,“都是好人把坏人杀掉。”

“不对吗?”驰远听的好笑。

杜军摇摇头:“哪里有什么好人坏人,谁厉害谁说了算。”

驰远眉梢微动,站起来从自己柜子里取出半盒烟,扫了眼一回来就趴在床上面壁的家伙:“小宝,抽烟吗?”

“不抽。”龚小宝声音带着倦意,听上去没什么精神。

驰远伸手把压皱的床铺扫平整,对杜军扬扬下巴:“走吧。”

“哎好。”

杜军把棉鞋放回柜子,跟着去了抽烟区。

驰远看得出他的局促,监室里六七个人,已经让他找不到自己可匿的空间。

驰远点了一支烟,顺手把烟盒塞给他:“你留着抽吧。”

杜军低头,暗暗叹了口气,接过烟塞进囚服上衣口袋:“我刚才说错了,你是好人。”

驰远正在适应那团噎在喉咙的烟雾,闻言不禁呛咳了几声。

“好人哪有进监狱的。”他开玩笑说。

杜军低下头:“你会有好报的。”

驰远未置可否,想了想问:“你有老婆吗?”

“有,让我卖了。”杜军说。

驰远又差点被烟呛着:“卖了?”

“我孩子生病,她跑了。”杜军面无表情,仿佛说的是卖白菜,“我把她找回来卖了。”

驰远手指在烟蒂上按了按,垂眼看着旁边黝黑枯瘦的男人。

杜军的身高长相一看就是云贵那边的人,眼神也像。

驰远听说过那些事,也能想象到一些画面。

“我们那边太穷了,除了山什么都没有,去一趟县里要走两天山路。”杜军说,“我把卖老婆的钱给孩子买药了。”

“孩子呢?”

“没治好,死了。”

“……”

“后来我听他们说山东,西北那些地方光棍多,就干上这个了,山里那些女人都找上门来让我卖。”杜军说起这个有点委屈,“我那时候不觉得我是坏人。”

“你卖了多少人?”驰远问。

“37个。”

“有未成年的吗?”

“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五十七岁。”杜军抬起头,“我不卖小孩子,那要下地狱的。”

显然,在他的认知里,15岁的女孩不是孩子,是女人。

驰远呼出一缕青烟,觉得这烟味道发苦:“你的病怎么得的?”

杜军迟疑了一下,老实说:“我卖的女人有的也睡过。”

“……”

驰远无言以对,接着又想到别的,“你们那边有卖孩子的吗?”

杜军眼神出现一瞬间的闪躲,喉结不明显的滚动:“不清楚。”

驰远点点头,熄灭还剩一半的烟放在窗沿边。

“行了,我听说你服刑时间已经过半,好好改造,出去找个地方哪怕养个鸡放个羊,不比在这里待着强?”

杜军点点头,没说话。

狱政科办公室内,季长青核对完韩山统计的工资结算表,起身随口道,“和联号相处的怎么样?”

韩山也站起来:“凑合。”

“是吗?”季长青笑道,“平时没聊聊案情?”

韩山:“没有。”

“他没提还是你没问?”

“问过,他不想说。”

季长青回头,嘀咕道:“那就奇怪了。”

韩山看他若有所思,于是问:“您想……”

“我不想!”季长青脚步一滞:“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狱警。”

“……”

走到院子里时,韩山忽然说:“我的奖品能换别的吗?”

“你又想换什么?”

“浴巾。”

“不是有了吗!”

“嗯,再要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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