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凶残(38)

作者:兔七哥 阅读记录

卢光宇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的握在身前:“报告管教,不知道。”

“坐吧。”季长青走到桌前,拿起驰远刚写的一页大致看了看,“听说你能写点东西,是吗?”

卢光宇哪敢坐,他看了驰远一眼,犹犹豫豫:“额……会,会吧?”

驰远没绷住笑了一声:“你不是说傻子都会吗?”

卢光宇:“……”

“行啊,挺狂。”季长青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从抽屉拿出一支笔扔在桌上:“去202会议室,写什么怎么写,问驰远,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个什么东西来……”

“……”

202是一间大的公共办公室,一些狱警坐在那里聊天,办公或进进出出。

卢光宇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手里的材料看了半天都没看进去一段。

他心里疑惑重重,忍不住在桌下用脚尖碰了碰驰远的鞋。

“怎么?”驰远抬起眼,见对方低头装大尾巴狼的模样忍不住乐了。

他大大方方拖着凳子坐到卢光宇旁边,讲报告的大致要求和自己的思路,最后拿给他几张稿纸:

“我把需要阐述的要点给你列一下,你分解就好了。”

另一边有狱警大概听了一耳朵,转过头来惊讶道:“哎哟,监区还有这人才呢?”

驰远谦虚的笑笑:“是啊。”

“……”狱警愣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操,有才不正用!下次写材料能跟季书记借人吧?”

其他狱警搭腔:“想得美,等你升到监区级再说吧!”

“那可难喽,还不一定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

驰远不参与他们的交流,低头在纸上写起来,片刻后,他把纸放到卢光宇面前:“把这一段延伸一下,写完我来修改。”

“……好。”卢光宇吞了吞口水,入眼的字让他心跳加速:

【你怎么回事?齐越森又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不然举报你、】

看到最后一句,他唇角不禁微微勾起,所有的紧张疑虑一瞬间云消雾散。

他写:你这么关心我,我……

脚面忽然猛地一痛,驰远不客气的在他脚背上踩了下去,并在他看过来时以眼神警告。

凶神恶煞地把卢光宇心里那点不合时宜的柔情压了回去。

卢光宇撇撇嘴,低头回复。

【齐越森是个变态。】

他所谓的“变态”不是同性恋,而是真正的变态。

原来,和齐越森同组的前几天两人相处还不错,卢光宇身体偏弱,累狠了吃不下饭精力不济。而齐越森则很会关照人,处处帮衬,让他感受到久违的兄长般的温暖。

甚至在聊起卢光宇的案子时,齐越森对他口里“背叛兄弟”的受害者表现地义愤填膺,卢光宇心头一热,几乎想要将实情告知对方,以寻求哪怕一丝让人心安理得的认同感。

然而,他虽没和盘托出,齐越森却看出了端倪。

第二天中午,齐越森提出合排元旦节目的事,卢光宇没什么兴趣便拒绝了。

晚上下工,齐越森向管教申请去仓库拿二胡,卢光宇作为联号陪着一起进去。两名看守的狱警等在门口,两人走到里面,齐越森忽然口齿含糊地说了一句话:“卢光宇,商量个事。”

“什么?”

“玩个游戏。”

卢光宇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看向对方,就见齐越森从架子上拿下二胡,转过身,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诡异的笑:“做我的狗,好不好?”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眼睁睁看着齐越森“不经意”抬手,袖子刮到置物架焊接的接口凸起,带着四层的架子朝他倒了下来……

卢光宇条件反射的弓腰抱头,然而预想中架子砸在身上的场景没有出现,伴随着杂物“稀里哗啦”掉到地上的动静,齐越森吃力而低哑的声线混杂其中:

“你胆子不小啊!私藏刀具割腕未遂,这可是要加刑和关禁闭的!还有……”他粗喘口气,“当年,你是骚扰韩组长才被卸了胳膊吧?你他妈是个二椅子!”

卢光宇不可置信的抬脸,发现齐越森以一个保护的姿势把他护在身前,像扛着山的大力士用自己的肩背抗住了倒下来的铁架……他憋得满脸通红,嘴里说着与这副姿态极其割裂的话:“答应做我的狗,不然这件事捅上去,韩山不会为你说假话!”

“……”

“怎么回事?!”

身后狱警闻声快步赶来,齐越森像是变脸般迅速换上痛苦的表情:“报告管教……不小心刮倒,架子了……”

卢光宇被震的说不出话来,傻愣愣的看着狱警一边训斥两人莽撞,一边帮忙把铁架扶起来。

齐越森弯腰去收拾地上的东西,显得勇敢善良又勤快。

一个狱警拍了卢光宇脑袋一下:“愣着干嘛!吓傻了?!犯事儿的时候没见这么胆小……”

卢光宇把事情简略的写了个大概,那些让人咋舌的情形与感受他写不出来。只在最后告知驰远,出来时齐越森跟狱警提议,架子的位置不合理,太容易刮到,不如往墙角一侧推一推。

当时他脑子混乱没有意识到什么,回去后惊觉这样的话,架子和墙之间就形成了一个监控死角……

驰远把那张纸塞进旁边杂乱的笔记里:“你写的太煽情了,写报告要客观,实事求是,不要带个人感情。”

他又递给卢光宇一张纸:“重写吧。”

卢光宇叹了口气:“好。”

驰远这张纸上问的是昨天他们有没有去仓库,以及齐越森怎么发现他自残的。

一屋子大男人虽然朝夕相处,但是若有意遮掩,一点不明显的伤痕并不容易被发现,除非刻意打量。

卢光宇猜测是前天进车间换衣服,当时齐越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和他靠得很近。

大概就是那时候发现的。

而仓库,两人昨天下午确实去了。

卢光宇并不是真的害怕齐越森的威胁,毕竟他逼急了人都敢杀,而现在,自己一个活着没什么意义的废物,鱼死网破也不失为一件痛快的事。

他只是想着去仓库有狱警跟着,就算不跟进去 ,他们在里面顶多以找东西为由待上三四分钟,应该做不了什么。

监狱生活没让他真正成熟起来,但也有了几分不动声色的狡猾。

他对齐越森说的“游戏”有点好奇,也想看看对方这张人面下,藏得是一颗怎样的兽心……

礼堂在排练黄河大合唱,高高的顶棚上吊着几排三基色灯,光线很亮,打在合唱的犯人脸上,每个人鼻子耳朵通红,口里哈出的白气清晰可见。

韩山像往年一样被迫担任指挥,虽然他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

监区不成文的规定,指挥都是由管教或监舍组长来担任,但是季长青除了是二监管教,还是监区政委,是坐在下面欣赏节目的。

况且指挥这种乌合之众也不用真的懂,能跟着感觉比划就行。

中间休息的空当,季长青上来给众人挑了一堆毛病,然后把韩山拉到一边:“你跟驰远说过你的案子吗?”

韩山微怔:“……没有。”

“为什么不说?”

“一开始没说,后来就不太好说了。”韩山如实回答。

他现在也有些头疼这个事儿,驰远知道了大概会很生气,失望,或者……不愿再和他做朋友。

季长青面露恍然,当初还是他不让韩山节外生枝的。

“怎么了?”韩山问。

季长青举了举手里的警务电话:“刚刚办公室来问,说有律师约见驰远,问我周一方便不方便。”

韩山心下一动:“案子有新进展了?”

季长青摇了摇头:“不知道,也可能只是带个话。我先去看看他报告写的怎么样了……”

他抬脚欲走,韩山又开口询问:“管教,卢光宇呢?”

“他在帮驰远写东西,合唱位置给他俩留后排两个角,正好个子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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