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凶残(86)

作者:兔七哥 阅读记录

于是,驰远的案子被单独拎出来加急处理,同时,余小蕊这边也有了消息——愿意提供证物举报余国忠。

至于她妥协的原因是自己想通了,还是一觉起来发现门口被人倒了泔水,不得而知。

下午,律师来监狱和驰远见了一面,确认委托手续,同时跟他大致讲了外面的情况。

驰远心情有些复杂。

他不是猜不到推动这件事情加速发展的人是韩山,他只是没料到韩山有这么大能耐。

再回想季长青的眼神……

啧,这位之前就在怀疑自己对韩山图谋不轨,现在免不了又加上一条:利用韩山。

虽然,他曾经有过这种算计,但那毕竟是很早之前,后来驰远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得到这个人。

.

回到监区楼前,龚小宝在院子里扫雪。

驰远看着他脚上被积雪洇湿的布鞋,问了一声:“你怎么不穿棉鞋?”

龚小宝动作不停:“过年穿。”

“……”驰远想了想,说,“我这月的消费额度还没用,晚上给你买一双。”

龚小宝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转过头去,扫的更卖力了。

驰远笑起来:“哎,别扫了,一会儿他们回来还得踩的乱七八糟。”

“闲着干嘛?”龚小宝说,“每天不就这么过的吗。”

“……有道理。”

“没说你。”

驰远挑挑眉,蹦过去几步:“我说的也是你。”

“……”

“明天我……”

“知道了。”龚小宝又是那副混不吝的语气,“跟我显摆什么?我又不稀罕出去。”

“啧。”驰远皱眉,“你他妈再跟我阴阳怪气儿看我揍不揍你?”

“这里有监规有纪律人人平等,我怕你?”龚小宝扫帚挥动,扫起一片雪雾,“走了才好呢,我还回我原来的铺位,我可不想睡觉和别人挨着!”

“……”

驰远白了他一眼,拐杖重重地撑在地上发出“哒”的一声。

他也不爱自讨没趣,干脆转身回监室。

半小时后,龚小宝裹着一身寒气回来。

驰远闭上眼睛,没理他。

“操,袜子都湿了。”龚小宝嘟囔了一句,接着是窸窸窣窣换鞋的动静。

他的联号坐在门口翻杂志,回头瞅了一眼。

“……”

“这棉鞋穿着真丑。”龚小宝又说。

“第一次穿棉鞋吧?”联号说。

“是,不习惯。”

他无聊地坐了一会儿,小声吹起不成调子的口哨。

见驰远没动静,寻思人可能睡着了,于是又起身去卫生间刷鞋。

布鞋这次洗好就放起来,明年开春再穿。

其实,监狱真的不错,有吃有穿有床睡觉,病了还能治疗,过年过节能吃到鸡鸭鱼肉,除了被限制自由,多像个养老的地方……

提前养老,多好!

想到这,他咧开嘴笑起来:“哈哈哈!”

“你怎么就跟有毛病似的?”靠在门口的驰远忍不住出声。

“操!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管我。”

龚小宝抡着胳膊甩掉鞋上的水:“你才有毛病。”

驰远没搭理他,进里面放水。

“哎、”一颗脑袋从身后探过来:“你律师怎么说的?”

“操!”驰远被他吓的轨迹都跌宕了两下,“你他妈能不能有点素质!”

“咋了?问问也不行?”

驰远提起裤子,搡着他肩膀往外走,“出去说!什么毛病!”

……

“案发那晚的录像被公开了,所以我的案子提前办理,明天可能会当庭释放。”

龚小宝睁大眼睛,“不回来了!”

“嗯。”

“挺好。”他表情讪讪,“你本来就不该来这里。不过你走了没人给我烟了。”

“正好,慢慢戒了。”

“不戒。”龚小宝说,“在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乐趣,再把烟戒了,活着干啥?”

“以后全国都会实行无烟监狱,不戒也得戒。”驰远盯着他,阴天让那张寡淡的脸显出几分丧气。

他像是想起什么,“小宝,你几岁被拐卖的?”

“三四岁。”

“几岁开始偷东西?”

“……”龚小宝看了他一眼,“忘了,六岁或者七岁?”

“上一次偷东西是什么时候?”

“……你朋友的手表。”

驰远失笑,他倒把这茬忘了,“那你进来的时间一共多少年?”

龚小宝疑惑的看着他:“问这干嘛?”

“算算。”

龚小宝回忆了一下:“十六岁进来一年,第二次是两年,后来一年半,两年……一共九年半,怎么了?”

驰远手指在虚空打草稿:“三十减五减九是十六,盗龄十六年?”

“……”

“监狱蹲了九年,加上以后十年,十九比十六……”

“你想说什么?”龚小宝被他算懵了。

“想说再过七年,你的服刑时长就能抵消你偷盗时长,到时候你看到东西就想偷的毛病就没了。”

龚小宝愣了愣:“这……谁说的?”

“科学家说的!”驰远给了他个看傻子的眼神,“人科学家通过长期实验研究出来的,时间就是解药。”

“我咋没听过?”

“你上哪听去?那帮大偷小偷会跟你说这个?”

“……”

“所以下次出去,让监狱推荐个厂子好好上班也行,再不济去村里找杜军放羊种菜,起码抽烟没人管了。”

龚小宝嘴唇动了动,大概是习惯性想反驳,又找不出什么说辞,于是含糊道:“那都好久以后的事儿,我想不了那么远。”

驰远笑笑:“也是,想想眼下吧,晚饭又是馒头白菜汤,吃完饭去买点零食。”

龚小宝跟着他往监舍走:“那买火腿肠,还有榨菜。”

“嗯。”

“鞋我穿39的。”

“啧……真秀气!”

.

是夜,除了出狱在即辗转反侧的驰远,秋茗别墅的男人也失眠了。

韩山披衣而起,上到三楼避风的露天阁楼。

四下的植被被雪覆盖,在夜风里像涌动的白色浪潮。

出狱后韩山一直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外面,当然,以前他对那些景致风物也没有多大兴趣。而此刻,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脑子里莫名生出一个念头——

现在是滑雪的季节。

远处,公路则如匍匐在地的银蛇,被路灯困在火色长篱中,韩山拿起手机,打开相册里的视频。

播放几秒后,他将画面定格。

驰远穿着短袖运动裤,肌肉把短袖撑起饱满的轮廓,他表情严肃,气质和他以前想像的不太一样……

确实不像老师,更像是体院嚣张的刺头学生。

韩山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

他平时在家不抽烟,在公司也不抽。

确实没瘾……

烟雾喷在手机屏幕上,驰远的面容模糊起来。

他想起那天男人忽然靠近,印在他瞳孔里的也是这样一张模糊的脸。

“被你勾起兴趣了。”

“借个火。”

……

韩山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收起手机用力吸了两口烟,下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驰远正在洗漱,走廊里龚小宝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接着扯着嗓子喊:“远哥!管教来接你了!”

驰远擦了把脸,冲周围脸上或是羡慕或是麻木的狱友们笑了笑:“诸位保重。”

他拍了拍旁边正在刷牙的卢光宇肩膀:“我走了哥们儿。”

“嗯。”卢光宇飞快地漱了口,放下杯子转身给了他一个熊抱:“走吧!祝你所愿得逞!”

“操。”驰远笑着稳住身子,“你这什么用词?”

卢光宇松开胳膊,捏了捏他的肩膀:“再见,记得昨晚答应我的事。”

“放心。”

“怎么小卢,你也给小情儿带话了?”一旁狱友打趣道,引得众人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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