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49)

作者:致哈莉特 阅读记录

周谨呈锐利的目光看向邹渚清,邹渚清不卑不亢的回视。气氛一时绷的很紧。

一旁的白桦低头,看了眼周弑青紧握着邹渚清的手。

她叹了口气,出声打圆场道:“小清说的是对的。你们两个这样,让老方听见了成什么样子?都别吵了,先吃饭。”

周谨呈闻言,冷哼一声坐下,拿起了筷子。周弑青也冷静了下来,没再呛声。

一顿饭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吃完。

饭后,白桦拉着周谨呈到客厅看起电视。邹渚清则帮周弑青把碗筷收拾起来。

走进厨房,邹渚清靠着身后的门板。他身前,周弑青低着头,衬衫袖口卷起,擦拭着台面。

“哎,想聊聊吗?”

周弑青扭头,看见邹渚清侧倚着望向他,面色轻松,眼底却有化不开的关心和忧虑。

他轻笑,手下动作没停:“聊什么?”

邹渚清“啧”了声,走上前,接过周弑青手里的活:“你那演技在我跟前不管用。”

他抬手肘碰了碰周弑青,示意他把碗放进洗碗机。

“刚刚在饭桌上,有那么多好的话题你不聊,偏偏捡息影说。采访一下,什么心理,上赶着吵架啊?”

对自己再三斟酌犹豫的话,对着周谨呈和白桦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不仅不在乎,甚至对争执乐见其成。这明摆着情绪不对。

周弑青蹲下,拉开洗碗机的柜门,闻言,顿了下,低声道:“说实话,我不知道。”

他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从来得心应手。他知道和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知道什么样的场合适合聊什么样的话题。可偏偏到了周谨呈和白桦这里,他好像丧失了这种能力。

但与其说难以做到,不如说他刻意为之。

不想好好说话,不想让气氛稀松平常。紧绷,生硬,疏离。这才是他熟悉的,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周弑青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邹渚清身后。他轻轻环住邹渚清的腰,微微弯下身子,将下巴放在了邹渚清肩膀上。

“或许……出于一种报复心理吧。”

邹渚清被他限制了活动,索性放下手头的事情,转过身来抱住他。

“为什么这么说?”

周弑青盯着水池的一角,看着水珠从龙头上一滴一滴坠落。

他沉默片刻,微微哑声道:“这种心理的苗头也许很早,早到我独自在英国的那段日子。”

周弑青侧过头,埋在邹渚清颈肩。

“我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父母,会忍下心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独自丢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周弑青的语气很平静。可邹渚清却仿佛从他无波的语气里,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彷徨无助。

七八岁,正是恋家,依恋父母的年纪。

而周弑青被迫前往一个离家千万里的国度,看着周围站满了与自己长相不同的人,听着他们讲着一种自己完全不懂的语言。

邹渚清低头,看向周弑青。

他记得周弑青曾对他说过,如果有什么是自己不擅长的,可能就是学习一门外语。

语言对于周弑青来说并不容易,他想起如今的周弑青如何流利的应对外国媒体,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本质上是自私的。”

“周谨呈和白桦当年是隐婚。有我的时候,白桦正当红,处于事业的上升期。而周谨呈还是个不怎么有名的小导演,他不想让娱乐新闻成为他电影的标签。”

“于是他们没怎么犹豫便决定把我送出去。”

“所以或许因为这个吧,我想告诉他们 ,他们错了。对他们说,看啊,我现在的冷漠,反抗,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周弑青自嘲的笑笑:“但其实他们有可能根本察觉不到我的心思,也不在乎。是不是挺可悲的?”

邹渚清摇头,认真的看他。

“不是。”

周弑青勾起嘴角,抬起手指蹭了蹭邹渚清的脸侧。

“不是。”邹渚清坚持道。

周弑青没有回话,静静地靠着邹渚清,仿佛他是能让他宁静,而有力量的存在。

厨房外,白桦久久不见两个人出来,从沙发上站起身,打算进去帮忙。

她绕过玄关,抬头却透过半透明的门板看见两道相拥的身影。

周弑青弓着背,以一种完全脆弱的姿态拥着面前的人,而邹渚清低着头,满眼都是他。

白桦静静地站着,看了片刻。

然后转身离开,什么也没说。

第38章 生命

方裘葬礼那天,天是阴的。

享年六十八岁的方裘,在一个无甚生机的冬日离开。

葬礼规模很小,来的亲友也不多。有人痛哭,有人沉默。

邹渚清站在他们中央,感觉置身其中,却又超脱其外。

身边递过来一张纸,邹渚清回神,才发现泪已经流了满面。

“谢谢。”他接过,哑声道,抬头却对上了白桦微红的双眼。

白桦并排与他站着,扭过头,看向不远处黑白照片里那个笑着的人影。

“其实我和谨呈很早就听老方提起过你们。我们其实不支持你们在一起。”

邹渚清平静道:“我知道。”

白桦没有说话。

葬礼的氛围太过平和,寂静成了温柔,抵消了尴尬。

他轻声道:“伯母,我其实明白您和伯父的意思。”

“我和弑青无论怎样看来,都不算是合适的伴侣。”

“但无论是他,我,还是老师,都清楚这一点。我们曾因为种种分歧和不和选择放手,可时间的沉淀没能让我们更加理性,反倒让思念和爱意发酵。”

“我们想念彼此的一切,好的,不好的。”

不远处,周弑青的身影挺拔显著。白桦扭头,果不其然在邹渚清的眼里看见了他的影子。

“我知道如果和您谈论爱这个东西,可能会显得我们年轻而不切实际。可您和我一样都是演员,我相信您明白,正是不切实际的东西,才是美丽的,富有感召力和生命力的。”

“而于漂浮虚幻中的那一点现实也因此有了更深的意义,哪怕破烂不堪,尖锐讽刺,都能让一切变得更加完整深刻。”

不远处,周弑青扭头,四处找寻着什么。

邹渚清轻声道:“为什么要只把目光放在残破上,而忽略了那么多美好呢?如果真的爱,为什么不勇敢一点,为什么一刀切的选择放弃?”

“我只知道,如果不再试试,多年后我回想起他,回想起我,我会后悔。而我生性肆意,讨厌后悔和力不从心。”

周弑青的目光穿过黑白的人群,与邹渚清相接,落到到他眼底成了彩色。

他勾起嘴角:“这一次,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他。也请您相信我们,哪怕不信我们,也要相信老师。他曾那样祝福我们。”

邹渚清看着周弑青。

划破死亡带来的沉寂、悲痛、哀缅,周弑青越过形形色色的人,向他走近。

白桦看着周弑青走来的身影,轻声对邹渚清道:“你说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为没有勇敢再试一次而后悔,那么我希望你同样不会因为今天对我说过的话而后悔。”

周弑青才站定在邹渚清身侧,闻言皱眉,侧目问道:“什么话?”

白桦没有应他,而是笑着,转头看向邹渚清:“小清,有没有人建议过你去写剧本?”

邹渚清愣了下:“什么?”

白桦却没再多做解释,摇了摇头,冲他们摆摆手:“没什么。你们聊吧,我去找谨呈。”随即转身离开。

周弑青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忍住问道:“她都跟你聊什么了?”

邹渚清这会儿还在消化白桦最后一句话,答话也迷迷糊糊地:“就记得我好像说了一大堆。”

周弑青好笑的捏住他手腕晃了晃。

邹渚清左品右品,没品出叫他适合写剧本是怎么得来的,却恍惚品出了白桦话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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