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周潜头也没抬，一心沉浸在卷子上。“自己去洗漱，餐桌有吃的。”

填完一道生物大题后，才看向宋景晗，“你下午怎么说？继续跟着我们？”

宋景晗木着脸，神情古怪，“看你们在酒店秀恩爱？”

“……”

周潜砸了个抱枕过去。

“TGD的主办方让我下午3店前到FATE CLUB。”沈诺白不自然地嘘咳了声，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吃完饭就得走。”

“FATE CLUB？”宋景晗来了兴致。

FATE CLUB是芜水顶级DJ CLUB之一，集俱乐部、电音节、室内音乐于一体，长年承办着国内地下的各大娱乐比赛。

宋景晗这学期自从和靳安一起玩后，就没再去过。

“那我也要去。”他现在不想待在安静的地方。

—

靳安站在CLUB入口的连廊通道上徘徊许久，霓虹光球不断旋转着落在他脸上。靳安长了张很乖的脸，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像是不小心闯入盘丝洞的小师傅。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靳安下了很大决心才来找宋景晗。

他从孟泽恒那里得知，宋景晗今晚会来这家店。但是孟泽恒没有说具体时间，靳安便从中午就守在门口。

他紧紧捏着一个完整的魔方，因为用力指骨都泛出青色。目不转睛地盯着进CLUB的每一个人，生怕错过宋景晗。

靳安嘴唇干燥，太长时间的站立让他原本有些孱弱的身体感到吃不消。

这时，一辆车停在CLUB门口，宋景晗和周潜沈诺白从车上下来。沈诺白一眼看到靳安像颗打蔫的小白菜，他扯了扯周潜让人看去。

“靳安？”周潜嘴唇蠕动，没出声地询问。

沈诺白点点头。

宋景晗抬着步子径直走过连廊，好似没有看到靳安。靳安咬唇伸手扯住宋景晗的衣角，他声音很小，带着点怯懦，“我有话和你说。”

宋景晗眼皮下撇，虽然语气冰冷，但好歹停下了脚步，“有什么好说的？”

被宋景晗一凶，靳安没吭声。

眼看没了动静，宋景晗目光变得更冷，他把靳安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拿开。靳安紧紧拽着，不肯松手。他把拼好的魔方凑到宋景晗眼前，固执地带了点请求，“我拼好了。”

宋景晗气极反笑。

这是他和靳安约定好的，复原好一次魔方，靳安就会得到宋景晗一个吻。

但显然这会儿这样的约定显得不合时宜。

“靳安，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宋景晗一字一顿，平静地道，“你已经拒绝我了，我们玩完了，不是吗？”

靳安一抖，手里的魔方掉在了地上。他轻轻松开手，不知所措地退到角落里，像一只迷路的小鹌鹑。

衣角没了阻力，宋景晗不再停顿，直接走过连廊。

……

他刚走进CLUB，躁动的音乐混着酒精瞬间冲击着大脑。

宋景晗咬了个脏字，又转身回去。

再回来时，靳安还是安静地埋头呆在原地，乖地一塌糊涂。

宋景晗眸子愈沉，他叩着靳安的手腕往外走。临走前潦草地说了句“我送他回去”就带着人出了门。

“他应该不回来了吧？”沈诺白眨眨眼。

周潜乐了，“应该是。”

—

宋景晗走后，周潜带着沈诺白进到CLUB里。

炫黑色的高科技机械风兜头而来，暗紫色的射灯铺满整个悬顶，富有动感的3D立体音响环绕，最大程度地刺激人的兴奋点。

见周潜轻车熟路，沈诺白挑眉问，“你常来？”

周潜被噎了下，不敢告诉沈诺白他在这还有一面整墙的酒柜。

“你是Blank吗？艾米姐派我来接你。”

沉默时，一位脖子上挂牌子的工作人员停到沈诺白面前，他手里也还拿了一张拴了灰绳的工作牌。

“我是。”沈诺白点点头。

那人把工作牌递给沈诺白，眼神涌上些克制的激动，“白神，我是你的粉丝！今晚加油啊！”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能给我签个名吗？”

沈诺白本想拒绝，但面前人眼里的期待太过灼热，又或许是站在旁边的周潜目光戏谑，沈诺白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他接过签名笔，在工作牌背面签了“BLANK”几个字。

得到心心念念的签名，那人一脸兴奋，“那我现在带你去见艾米姐。其他三位嘉宾也已经到了。”

与他说话时，把另一张工作牌交给沈诺白，“白神，这是你的工作牌。没有工作牌，就不能进场地。”

沈诺白把牌子戴好，他指了指周潜，“那他能和我一起进去吗？”

工作人员：“这位是……？”

沈诺白想说是朋友，却被周潜抢了先，“我是白神的助理。”

他尾音咬得很轻，每个字说得温柔。

沈诺白吞了吞喉咙，“嗯，助理。”

“这样啊，那等进场我再去要个工作牌。”他把沈诺白领到后台的一间休息室。

艾米和另外三个嘉宾已经在里面了。其他三人不是之前TGD的冠亚军，就是圈内公认的大神级选手。

饶是沈诺白见到这几人，也是心里一片滚烫。

一看见沈诺白，艾米起身迎接。打过招呼后，艾米开始说正事。

“最后一轮比赛公布结果前，会设置悬念，到时候你们四人进行一场即兴cypher热热场子。”

“什么曲子呢？”

“说了即兴，现在告诉你们那多不好玩。”艾米一笑。

很快，到了晚上比赛的时候。

TGD主办方的幕后老板也是FATE CLUB的经理人，因此TGD场地布置得格外有排面。

观众围成一圈坐在场地周围，射灯组成TGD的logo打在背景墙上。

进入总决赛的选手们蓄势待发，他们一共要经过3轮的battle，然后由评委和观众从基本功、原创性、动作难度、流畅性和回合策略五个层次进行打分，最终剩下6人去角逐名次。

沈诺白和周潜也盘腿坐在人群中。因为周围的欢叫声太大，他不得不侧身贴在周潜耳边说话。

“右边上场的是于宁。”

“他擅长breaking，基本功特别扎实。”

直到最后一轮比拼，场地中央主持人转瓶子后，确定了于宁的对手。

于宁抢到了第一个回合，音乐一响，是一首鼓点很重的快节奏摇滚。

随着起步卡点，于宁利落下蹲，绕地做了一组地面动作，他单手撑地，超强平衡力后，降膝排腿。

音乐越来越急促，像高垂瀑布从千钧泰山砸下，于宁倒立而起，一套定格连接，双腿在空中锁住，而后定格。连接后空翻干脆而起，印地安舞步随着音乐节拍快速交错。

“这是战斗步。”

“野牛跳。”

……

沈诺白和周潜解说比赛时出现的舞蹈技巧，说到于宁时，沈诺白多说了几句。

“其实，我挺看好于宁今年夺冠的。”

“你之前和他比过？”周潜问。

“嗯。只差一回合险赢。”沈诺白并无骄傲之色，相反他对真正热爱跳舞的人是欣赏的。

台上，音乐结束，于宁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他用胸膛顶在地板上，做了最后的定格。

全场高呼，“于宁”的名字响彻整个场地。

沈诺白也不禁夸了句，周潜没去看台上的人，只注视着沈诺白。

他从沈诺白眼里看到倒映的射灯绚烂的碎光，看到对跳舞这件事的热爱于兴奋，看到了一个和在学校里完全不一样的沈诺白。

周潜不由有些嫉妒。

嫉妒自己不是台上的那人，嫉妒自己没有能和沈诺白一同站到台上的实力。

沈诺白穿了件黑T，艾米怕他们提前被人认出，又一人给加了顶鸭舌帽。他领口微敞，偏着头，露出后脖颈连接锁骨处的一颗小痣，在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绰绰。

沈诺白开始介绍下一个上场的选手。那颗小痣便随着青筋轻轻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