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好的良药吧。林枳想。

韩君泽就像一束猛烈炽热的阳光，直直地照进他灰暗阴霾的心底，侵透每一个潮湿的角落，比任何药物都对症。

第86章 守恒

出门时就是中午了, 韩君泽和林枳开启了周末的约会。

和所有普通情侣一样，他们先去逛商场，买了一圈入春的衣服，又去看了部新上映的古装电影, 抱着爆米花桶看到一半时, 突然发现里面有个绿茶男配居然是贺祁演的，韩君泽连拍好几张给损友发了过去。

林枳还真不懂, 进娱乐圈有什么好玩的, 要被别人一帧一帧地盯着脸看, 多羞耻啊。

看完电影，两人进了商场附近的一家书店, 林枳说要去挑两本教学用曲谱。

韩君泽穿着林枳刚给他新买的衣服，随手在门口的架子上翻着绘本等着，时不时往林枳的方向看一眼。

衣服是一件带卡通印花图案的卫衣，听说还是什么什么动漫的联名款, 他也不懂, 感觉好幼稚哦，不过林枳激动得一直傻笑, 他也就反手也给林枳买了一件同款, 他们就跟穿情侣服似的，像两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不过在书店呆几分钟的功夫, 他家大学生就被人搭讪了。

“小哥哥，能不能跟你合张影……你放心, 我不会传到网上去的！”

韩君泽耳尖, 一回头就看到林枳被一个女孩子堵在了架子间。

冲过去救场, 韩君泽一脸的凶神恶煞：“拍什么啊？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手就往网上传？你现在的行为就是私生知不知道？在这蹲多久了？要不咱们来个警局一日游？”

女孩叫道：“我才不是私生！私生必死！”她晃了晃手里陆方悬的海报和明信片, “我是方悬哥哥的骨灰级铁杆忠实粉！才不粉素人呢！”

韩君泽：“那你和他合什么影？”

女孩：“小哥哥是我家方悬新歌的作曲人啊, 我这是集邮打卡懂不懂？！”

韩君泽翻了个白眼：“集什么邮打什么卡，小屁孩别天天就知道追星，好好学习，赶紧回去写作业去。”

林枳看着韩君泽这副样子，就想起他之前公寓院外的那只看门守家的黑背犬了，护食又霸道，遇到“敌人”就吱哇一顿乱叫，嗓门还特大，忍不住笑了。

林枳刚措好辞要拒绝，韩君泽已经率先抢过女生的手机，举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啊？！”

手机镜头里装进他和女生的合影，韩君泽迅速按下快门键，然后又扔了回去，一脸“得了便宜就偷着乐吧”的痞子样。

“喏，拿走吧，你和我照也是一样的，我这么帅，抵得上你一本集邮册了。对了，自己留着私下欣赏啊，别传网上。”

女孩气得脸都红了：“神经病啊！！！！”

韩君泽哈哈大笑，揽过林枳的肩膀，回头对女生扮了个鬼脸，把人带走了。

出了书店后，林枳哭笑不得：“你好幼稚。”

韩君泽得意地挺了挺胸：“今天又没穿得西装革履的，还装什么成熟人士。”

林枳：“你说实话，那天故意引我去你的酒吧，打扮得那么正式，是不是故意的？”

韩君泽毫不避讳的亲了他一大口：“我家宝贝真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

林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咳……我一直没好意思说，其实你那天打扮的不像老板……有点像牛郎，还是头牌那种。”

头牌韩哥丝毫没有被调戏的自觉，反口道：“那你多包我几晚，给你打折，便宜。”

转眼就玩到了晚上，韩君泽提前订好了个北京清真老火锅店的包间座位，因为听林枳说他在国外时从来不会去吃火锅。

旧金山的唐人街里有很多火锅店，林枳路过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站在街边望很久，看到里面的人点上一大桌子的菜，和家人、朋友或者爱人热腾腾地涮着火锅，互相夹菜，有说有笑。

他不敢进去，因为一个人吃火锅很奇怪，会让他对自己身在异乡的孤独更为敏感。

老板借冬至即将来临的噱头做了一波好宣传，店里人员爆满，热闹得和沸腾的锅底一样，林枳趁韩君泽点菜的功夫，悄悄登上了微博。

他知道因为自己的过去某些经历被扒，导致韩君泽多少也略受关注，林枳担心书店的那个女孩会把那张合照传到网上给韩君泽带来麻烦。而且他也有好久没关注过自己在网上发酵到什么程度了，之前因为嫌烦刻意避开，如今一登微博，差点惊讶到掉下巴。

不知道是谁扒出了他在国外因为抑郁自杀住院的那段往事，全网的风向立马变了，再没有人继续探寻他的隐私，他微博下都是安慰和心疼的留评。

【枳枳宝贝未来都要开开心心，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宝贝以后想做什么做什么，妈妈爱你。】

【老婆不要进娱乐圈！不要进娱乐圈！不要进娱乐圈！】

他的后援会更是威武，直接置顶了一则公告——保护他个人权益的声明，不许再打扰素人生活，不许传播隐私，不许打听性取向，只期待作品支持新歌等等。

铺天盖地的善意和偏爱袭来，像是把他软绵绵地包裹住了，这些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和支持，就像黑夜里一盏盏亮在路两边的白球灯，积少成多，明亮温馨。

林枳一时失语，难以言说的感动溢满了他的胸腔。

好像……也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糕。

吃完火锅，韩君泽带他去逛超市。

其实林枳多少也感觉出来了，韩君泽有意无意地想把他多带到人多热闹、充满生活烟火气的地方逛，大概是想让他重新走入社会，对生活打起信心。

超市逛到一半，林枳敏感地往韩君泽身边凑了凑，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角。

又来了……这种被窥视的感觉。

林枳小声说：“韩君泽，有人在跟着我。”

对方立刻启动了一级防备状态，把低着头缩成一圈的林枳揽到怀里，然后向周围瞪了一圈。

未果，他安抚着林枳的情绪：“枳哥，枳哥，别怕，我在这儿呢，别怕，啊。”

该死的，要是让他知道哪个私生粉还色胆包天地想跟踪胁迫林枳，他就跟对方玩命。

林枳缓了一会儿，试探地从韩君泽外套里抬起眼睛，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蓦然躲到了生鲜柜的后面，留下一片未来得及藏好的衣角。

林枳浑身剧烈抖了一下。

是那个人！

他应该不会认错的，是那个住他们楼上的那个邻居大叔！

他三番两次跟着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林枳抓着韩君泽的手，急忙道：“回家，回家。”

不顾其他，他拖着韩君泽就往门口走，没仔细看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韩君泽手疾眼快，立马拉住了林枳使他站稳，而对方原本就是混混僵僵的失了魂的状态，直接如同细弱的拂柳般被撞倒了。

林枳连忙去扶他：“对不起对不起……呃，洲乔哥？”

秦洲乔也愣了一下，踉跄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半晌才道：“小枳，怎么是你们啊？”

“洲乔哥你没事吧？都怪我没好好看路……”

“没事。”秦洲乔依然穿着刚从公司出来的一身西装，本应挺拔修长的个头，肩背却不经意地微弯，显得疲惫没有精神，见到他们，苍白的脸上才有了点微笑的神色，“真巧啊小枳，好久没见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旁边的韩君泽，又笑了笑：“看来过得挺好的，恭喜你啊小枳。”

林枳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自打他刚回国和秦洲乔匆匆见过一面后，就再没有联系，他知道秦洲乔工作很忙。再一见面，林枳差点认不出来秦洲乔，印象中的洲乔哥向来是那副游刃有余、春风得意的精英派头，怎么熬成一副这么颓废的样子？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大圈，连脸上的颧骨都凸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