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泽一手揣着裤兜，一手挠了挠头，别别扭扭地“哎”了一声：“回去上课啊，在这闻味儿啊？”

十秒钟后，他自觉无趣地转身往回走，感觉自己跟个傻逼似的在空厕所里喊人。

脚刚一挪，就听手机“叮”地一声响，掏出一看，他小祖宗发来的。

【枳哥】：你管我。

韩君泽嘴角轻动，痞笑半瞬，道：“怎么刚才不出声，我一要回教室就给我发消息？不怕我耍流氓？”

声音从最里侧的隔间里传来，凉凉的一声嗤笑：“学校厕所，你耍得起来？”

“也是。”韩君泽往里面走，敲了敲最里面的隔间门板，“小祖宗，别生气了，走吧，回教室。”

“我才没生气，我又没吃枪子，哪来的气。”

韩君泽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正不管是什么，我错了，都是我错了，行不？”

“滚，要回去你先回去，我总不可能跟你一起回去吧？”

“好好好，那我先回去，你快点的啊。”

林枳听着脚步声走远，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他之前怎么就觉得韩君泽有狗一样的直觉呢？真是差远了。

怪不得他朋友都管他叫韩老狗，果然够老了，这脑袋跟死榆木疙瘩似的，也不灵光啊。

林枳没好气地拽开门锁，“啪”地一声响，门就从外侧被拉开了，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林枳一惊，差点趔趄不稳，短短一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重新推了进来。

“啪”一声，门又被锁了。

“韩君泽！你干什么？！”

学校厕所的隔间本就狭小，两个个头不矮的男生挤在里面，几乎就是贴在一起，韩君泽好整以暇地把手臂撑在他头两侧，露出流氓似的坏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甜甜地叫道：“枳哥，不好意思，尿急。”

林枳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喘，他局促地扫了眼韩君泽近在咫尺的脸，又慌乱地移开，嘴硬道：“那么多空位你不去？来这挤什么？”

“自己上厕所，害怕，要你陪。”韩君泽无辜地耷拉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韩君泽，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林枳气极，也万分窘迫，偏偏一点火都发不出来，“起来，我要出去。”

“枳哥，”韩君泽压下脸，暧昧地凑到他耳边，“你是不是吃醋了？”

“起开！”

“因为李响？你不喜欢他？”韩君泽轻声问。

原本在挣扎的林枳忽地停了下来，微微垂头一言不发，以他角度，看着韩君泽敞开的校服外套底下的拉链头在一晃一晃的。

韩君泽却对他的别扭愣了几秒，缓过神后，反而趴在他肩膀上笑了起来，不过顾及着场合，没敢笑得太放肆。

林枳真觉得自己输给这个无赖了，好在这个楼层的厕所老旧，灯光昏暗，不然就暴露了他现在的脸红燥热。

林枳推了韩君泽一把，低声道：“算你赢了，行了吧？赶紧出去，要是让别人发现了多不好……唔……”

韩君泽蓦然抬头堵住他的嘴，唇齿相互碾过吸吮，柔软的舌头横冲直撞地撬开他的牙关，在口腔里长驱直入。

林枳大脑充血一片空白，一方面，在隔间这种私密又狭小的地方，韩君泽突如其来的亲吻令他震惊、措手不及，给了他莫大的刺激，另一方面，他和韩君泽为了不引人注目，见面时比普通同学还要谨慎生分，上一次接吻还是那天半夜在他们小区楼下的角落。

林枳也不禁沉浸到这个热烈的亲吻里。

正当此时，两人同时听到了门口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哗哗水声。

林枳一个紧张，不由得咬了下韩君泽的舌尖，手指抓在他肩膀处，用惊恐的眼神示意他：有人！

韩君泽微眯着眼，浓郁的阴骘和急躁似雷雨般咆哮其中。

林枳咽了下口水，感觉此时的韩君泽有点……让人害怕。

韩君泽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眼里尽是赤.裸裸的欲望，又霸道，又凶猛，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低声道：“有就有吧。”沙哑得不像话。

然后一个反身坐上马桶盖，把林枳拉到自己腿上，手强势地按在对方的后腰，意乱情迷地胡乱下嘴。

明显听到那位同学迟疑地往这边走了两步，林枳的心跳都快到嗓子眼儿了，强烈惊惧的紧张感和狂风骤雨似的吻掠夺他所有的呼吸，他不受控地感到窒息，在韩君泽好不容易放开他的片刻，趁机急促地粗喘，迫切地索取着氧气。

韩君泽毫无预兆地道：“还不快滚！”

那位同学吓了一跳，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情况，立马跑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韩君泽抱着林枳，餍足地舔舔嘴，用气音道：“枳哥，刺激不？”

林枳恶狠狠地瞪着他，无声地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韩君泽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脖颈，撒娇道：“枳哥，你嘴唇好软，我总忍不住想……”

林枳愤愤地控诉道：“韩君泽，你个大流氓……”可惜因为声音太小，显得十分没有气势。

“你不是说我不敢在这里耍流氓吗？我耍了，怎么样，下次换个地方？”

林枳剜了他一眼。

“……对不起枳哥，让你多想了。”韩君泽一直拿毛茸茸的脑袋像只小狗似的蹭他，没来由地突然道歉道，“我和李响没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算，肖究经常拿他威胁我，我心里过意不去。不要吃醋好吗，我只喜欢你……”

林枳呼吸一窒。

“我只喜欢你……好喜欢你……不要不理我好吗……只偏袒我好吗……”韩君泽蹭着蹭着，眼尾慢慢红了，委委屈屈地把人抱得更紧，“我也会努力追上的，我要你的眼睛以后只看着我，就算欠谁的情，也只能欠我的，这样你就不忍心甩掉我了……”

林枳无奈地顺着狗毛，心想他对韩君泽的无赖真是毫无办法。在外人面前哪里看得出，这人谈起恋爱来能黏糊成这样，而他原本还能坚持自己的原则，被韩君泽缠着撒一顿娇耍耍赖，什么原则啊，理智啊，就都跟着迷迷糊糊的冲动抛脑后去了。

把人哄好以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教室。

下课以后林枳补上半节课没听到的知识点，韩君泽躲在桌肚里玩手机。

半分钟后，韩君泽“卧槽”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拿给林枳看。

林枳一搭眼，就见屏幕上是他们学校匿名墙的页面，一个最新投稿的转赞评量足有几十条。

投稿人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一番他在上课期间去厕所，结果听到里面隔间有动静，好一番揶揄调侃，说现在的小情侣也太大胆了，直接就在厕所亲热起来了。

底下的评论问是哪个教学楼哪一层厕所，都想去打卡观摩凑个热闹。

还有人感叹哪个女生这么彪，在男厕所和人接吻啊？

林枳的脸瞬间红了，尴尬地与韩君泽对视一眼。

他们怎么没想到，三十分钟前在厕所待的那一会儿，居然还成了全校的笑谈八卦。

……越来越有种在地下谍战偷情的感觉了。

林枳突然脑中白光一闪，猛然意识到什么，手伸进裤兜里，惊恐不安地来回翻了个遍，又在桌肚和书包里来回翻找。

韩君泽也愣了：“枳哥，怎么了？”

林枳脸一白，僵了片刻，连声音都在颤抖：“我好像……丢了东西……”

“什么东西？丢哪儿了？”

“过两天不是要周考嘛，我有一张押题目的草稿纸，我……经常喜欢乱写乱画，然后随手塞兜里，现在没了。”林枳掌心都冒出了汗，全然忘记现在身处教室，下意识就飞快地抓住了韩君泽的手，“不会落在厕所了吧？”

林枳不敢去想，他在厕所曾经从兜里掏出过手机给韩君泽发消息，而那张被他蹂.躏完的废纸团，有极大的概率随着手机掉了出去，就在那个隔间。

一旦那个听到隔间动静、又投稿匿名墙的人怀着好奇心重返“犯罪现场”，捡到了他的草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