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天上来+番外(138)

作者:思谦冲 阅读记录

阮争先揪住阮林,说他:“我看你就是矫情。”

“是,我是。”阮林蔫巴巴地说。

“你咋琢磨的呢?”阮争先无奈地问他。

虽然对阮争先和季怀邈姥姥来说,也许这俩小的分开不是坏事。但是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老人家也觉得有些惋惜。

“哎。”阮林双手撑在膝盖上,老气横秋的,“爷爷啊,你看我这耳朵,万一哪天再有问题,我哥又得跟着着急。”

“太麻烦他了,真的。眼见着他要放机长了,不能耽误他的大好前程。”阮林说。

阮争先坐直了身体:“过日子哪能分这么清楚?你这么说,小邈是不是也觉得他成天不着家,挺麻烦你的?”

“扣子啊,你说你到底是心大还是想太多啊?还没发生的事情你就在这担心,累不累啊?”阮争先劝起阮林,“这事儿啊,你再好好琢磨琢磨。”

“而且啊,你想没想过,小邈心里难受不?”阮争先说完这句,阮林抬起头,看向爷爷。

睡前,阮林想,他已经尝过爱情的甜了,不敢奢求一直能够拥有。可是如果季怀邈因为他难过了…

阮林有些不知所措地抠着手心。

第二天上午,阮林去卤味店忙完,给几个外送员开了个小会。看着他们,有的肢体残疾,有的无法说话,阮林觉得自己遇到的挫折,微不足道。

他们眼睛里的光芒,是一些健全人都没有的。里面有对现状的满足,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人总是要有盼头,生活得才更好吧,阮林想。

傍晚,阮林想去海韵花园拿之前做好,放在那儿准备装饰民宿用的手工剪纸。他给季怀邈发了个消息。季怀邈几乎是秒回,说可以过去。

阮林依然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门,他还记得,这门的密码,设置的是他和季怀邈生日数字的后三位。

心里忐忑,开了门,阮林本想在门口磨蹭一会儿。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酒气夹着烟味瞬间揪起了阮林的心。

耳朵不好使,阮林的鼻子可是很灵的。毕竟常年和大料们做朋友,别人识不出的味道,他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阮林鞋都没脱,直接循着气味奔着阳台走过去。他气势汹汹,冲到季怀邈身旁。

季怀邈坐在小凳子上,脚边堆着几个易拉罐啤酒瓶。被阮林改成装垃圾的小罐头盒里,竟然躺着两根抽完的烟头。

可能是不想把屋里都薰出味道,季怀邈还知道在阳台抽,风一刮就能散。

季怀邈下巴上冒出了小胡茬,看来今天他没出门,没刮。非得找个词形容季怀邈,阮林觉得,那就是“憔悴”。

季怀邈抬起头看向阮林的眼神里,有疲惫和无奈,带着委屈。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阮林一下没了气势,表情跟着纠结起来。

“哟,前男友来看我了。”季怀邈伸手指了指,“那还有个凳子,你浇花的时候放那儿的。坐吧,前男友。”

这称呼,喊得阮林瘆得慌。他问季怀邈:“你今天吃饭了吗?”

“吃了。”季怀邈木木地回答,眼睛看着阳台外,远处的大海,“煮了饺子,蘸醋吃的。”

越说阮林心里越抽抽,他咬着嘴唇,脑袋里一团乱麻。

季怀邈又伸出手去拿酒罐,阮林一把夺过去,砸在地面,瓶口溢出酒沫。

“别喝了。”阮林瞪他。

看着气鼓鼓的阮林,季怀邈抬手,把他领口的褶皱抚平,笑了笑说:“还关心我呢。”

“我!”阮林蹦完这个字,说不出话了。

季怀邈重新看向大海,耸了下肩膀,瘪瘪嘴说:“我知道了,我前男友反正今天是不爱我了,估计昨天也没爱。”

“哎哟…”不知怎么了,听季怀邈这一句一句说着,阮林却说不出话了。

津连港一年四季都刮风,家里楼层高,风大时,能听见风呼呼叫的声音。

阮林搬着小板凳,坐在季怀邈右边。季怀邈的目光随着阮林的身影划了道弧线。阮林怕他又说出什么话,抢先一步说:“坐这边我听得清楚。”

季怀邈点着头,揉了揉右脸。拿出手机,他迷瞪瞪地回了几条消息,把手机扔在一旁的纸箱上。

“你不是来拿东西吗?拿完早点回家吧。”季怀邈轻飘飘地说。

阮林直起身子,问他:“你赶我走啊?”

这个问题问完,季怀邈猛地转过头,直直地看着阮林。阮林怔了下,刚想问他怎么了,季怀邈转回头,重新看向茫远的大海。

海浪翻滚着,无休无止。季怀邈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话:“是你不要我了啊。”

收起伸直的腿,季怀邈蜷缩起来,左手握着右手手腕,环在膝盖下方。他低下了头,平日里挺得很直的脊背弓出圆弧。

阮林懵了,呆呆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季怀邈。

上一次看到季怀邈这个模样,还是小时候他刚住到白云巷时。

阮林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也是个和今天差不多的傍晚。他出去和几个小伙伴踢球,带回一脚沙子。

就要拐进自家小巷时,他看到一个男孩坐在路灯旁的石墩子上,抱着自己的腿,低着头。

白云巷热心居民阮林当然没有看两眼就走,他站在男孩面前,问他:“你怎么了?”

阮林的声音脆生生的,季怀邈听得很清楚。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但是没有眼泪。

面前的小男孩眼睛睁得大大的,认真地看着自己。季怀邈刚想说话,却见他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大声说:“你是怀表哥哥吧!我是扣子啊!”

就这样,阮林把孤独的季怀邈拽进了自己的世界。蓝天街留下了他们的脚印,还有一阵阵笑声和哭闹声。

那是季怀邈生活里,最无忧无虑的两年了。

放学后,吃晚饭前,姥姥会让季怀邈出去玩一会儿。阮林带着季怀邈找其他小伙伴,他们踢球爬树,在海边捡贝壳。

有时候谈不拢了,可能还会打架。有次阮林被抓花了脸,哭得震天响。打那之后,一见苗头不对,季怀邈架着阮林就走。

阮林上小学时,阮争先牵着阮林的手,指指季怀邈说:“听哥哥的话,上学别乱跑。”

“好!”阮林答应得挺好,但是去学校的路上,总还是想挣脱季怀邈的手,东晃晃西晃晃。

那时,季怀邈就把阮林的手抓得紧紧的。直到把他送到一年级的班级里坐好前,季怀邈都不会让阮林跳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童年多快活啊,不忧愁生计,不担心未来。日子悠长,烦恼短暂。

那两年,季怀邈忘了自己的孤独,不再去想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和别人的不一样。

他喜欢和阮林一起玩,尽管他不说。阮林虽然年龄小,但是主意大,还总喜欢逗他。

阮林的父母也不在白云巷,这让季怀邈觉得自己和阮林,比跟别人更亲近一些。

长大之后发现,两年的时间,也是一晃而过。但宝贵的记忆,不会淡去,会永远刻在心上。

而今天,阮林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看着季怀邈,仿佛又看见了九岁的他。

那个被丢下,孤独又无助,却要硬撑坚强的季怀邈。

他们长大了,懂得如何去形容更多的情绪。此刻的阮林叹了口气,心都要碎了。

阮林慢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季怀邈的肩头,轻轻揉了揉,喊了声:“哥。”

和多年前一样,季怀邈听到他的声音后,抬起了头。

可这一次,季怀邈发红的眼睛里,闪了点泪。不明显,他在抬头的同时,立刻扭过头去。但那点晶亮,还是被阮林捕捉到了。

阮林心里的弦,被扯断了。他知道,自己惹事了,惹了个大事。阮林抬起右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季怀邈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

“哥,我错了,大错特错了。”阮林认真地说。

季怀邈眨了眨眼睛,在阮林又抬起手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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