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146)

作者:白绛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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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叔在外面候着,他是应了云肴的请求,送他到了这里。

最后他还是觉得不妥,打了电话通知了靳泽,对方正在赶来的路上,应该就快到了。

万叔本是不愿意就这样带云肴过来的,可是云肴的表现太不正常了,他就是要见靳辰,连万叔先通知靳泽都等不了,他闹着要万叔带他过来,云肴的状态太反常,万叔不敢不顺着他,所以一下车,云肴一进去他就给靳泽打了电话。

他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以为云肴只是有话跟靳辰说,哪里想得到他的目的是这个?里面传出尖叫的时候,万叔飞奔着跑了进去,在看到靳辰胸口插的刀和满手的鲜血时,万叔愣住了,他的眼里暴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慌,那些患者不明白尖叫是为什么,鼓掌拍手兴奋地叫好,然后跟着那些声音一起发出尖叫,夜里的疯人院像个恐怖屋,被关在这里的群魔正在乱舞。

万叔废了好大的神才冷静下来,他四处看看,才想起来去找云肴,此时他无比后悔自己先斩后奏的决定,当他看到云肴惨白着脸从探视房里走出来时,万叔停下了步子。

云肴的脸上有血痕,手上和衣服上都有,在这样的背景环境下,有着绮丽的美感,他好像那刚刚杀了人的罪犯,眼神飘忽,白皙的脖颈和脸上蹭上了鲜血,躯壳般往门口的方向走。

院里的人试图阻拦,万叔即刻上前劝退了那些人,他表明云肴的身份,院里的人看着云肴,终究还是退开了。

万叔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愿意相信真的是云肴捅了人,可他身上的鲜血怎么解释?

“云、云肴……”万叔叫了他的名字,他不确定这个人还有理智,万叔的声音惶恐:“你,你没事吧?”

行尸走肉的人不曾回答他,云肴像是失了神,他就那样走到了门前,一步步地,沉默着走到了门前。

万叔紧跟着人,他想进去看看靳辰的情况,可云肴的状态也很让人担心,万叔看看里面,又看看那个消瘦的背影,最终还是选择跟上云肴。

已经联系的靳泽正好来到了疯人院,在万叔束手无策的时候,靳泽的出现就像救命稻草,万叔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里没他事了,他转身回去探望靳辰。

云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疯人院的门口,和里面的疯子比,他觉得他和靳辰更像一个疯子,天黑了下来,前路一片迷茫,云肴看着底下站着的人,靳泽正凝眸望着他。

他和他隔着高高的台阶对望,只需要一眼,靳泽就能判断得出云肴的状态,这是他的云肴,是那个什么都知道,吞了三年苦水的云肴。

靳泽一步步迈上阶梯,踩着楼梯,他的心脏砰砰地跳,没有问云肴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他很怕,这一刻他是怕的,恐惧的,不是为里面的人,而是为这个人。

靳泽猛地将云肴抱进了怀里,手掌有力地扣着云肴的脊背,脏兮兮的血蹭在了靳泽干净的衬衫上,云肴抬起手,半点力气也用不上来,任靳泽拥抱着,他闷在他的怀里,说不清他是在为自己今夜的举动,还是这三年的愚蠢,他呜咽道:“川哥,对不起……”

眼泪从云肴的面庞滑落,无声地,掉在靳泽的外衣上,他把怀里的人紧紧拥起,靳泽压着他的发丝说:“没事,没事了。”

他不用去猜里面发生了什么,就是云肴把靳辰杀了,靳泽好像都没有办法去责怪他,他知道这个人吃了多少苦,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是他带给云肴的伤害,是他的身份,他的家庭,他的亲人,给云肴造成的伤害,他没有办法推脱和责怪!

“云肴,川哥没事,你不要有事,你不要吓我,”靳泽的唇瓣抖动,“川哥在这呢,什么都不会有了,川哥会护你,你听到了没有?”

云肴趴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听着他的声音,闻着熟悉的味道,以及这个久违的拥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他重新拥有了这个人,又好像……一切被推翻。

他们再也回不到三年前。

“我好困,”云肴声音低迷,他抬起双臂,环住靳泽的脖子,“带我回去休息吧,好吗?去……没有别人的地方。”

他没有办法面对靳泽的家人,他没有心情跟他们说话,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他们,云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靳泽吻着他的耳根,无比疼惜地说:“川哥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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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叔是在晚上十点钟才回来的。

靳泽没有把云肴带回靳家,而是在自己外面那套房子,那套和云肴第一次见面他收留他的房子,很久没来过了,连房间都充满了尘土的味道,他忘记叫人打扫了,但当下情况紧急,他不知带云肴去哪里,这里是最好的归宿。

万叔也来到这里向靳泽报告情况。

他从院里人的嘴里得知了整体的情况,监控也看了,把这些事转告给靳泽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监控只是拍到了画面,并不能知晓他们聊了什么,云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么极端的做法。

万叔说云肴进了地下室,那些东西他看了去,靳泽也没什么好隐瞒得了,他想,要知道云肴为什么这么受打击,从靳辰的嘴里是最好了解的,但现在,不行。

“二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并没有伤及到要害,医生都来得及时,就是失了点血,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万叔向靳泽报告靳辰情况稳定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到这个男人的脸色轻松下来,靳泽扶着栏杆,凝神在想着什么,一半的脸埋在阴影里。

“家主,今天晚上……怪我,”万叔看他迟迟没开口,负荆请罪,“我不该带他去的,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了刀子从哪里拿的,或许我应该跟进去,是我的问题。”

靳泽依然没有开口讲话,他的目光放在黑夜下的庭院,事情变得复杂了,根本就不是谁和谁的问题,比那要棘手多了。

他现在最怕的是云肴,而不是万叔嘴里的靳辰,他那个弟弟,靳泽不抱有任何希望和仁慈,他冷漠地听着靳辰的情况。

“他是在去地下室的时候恢复清醒的,是吗?”靳泽问了个与疯人院无关的问题,与靳辰安危无关的问题。

万叔迟疑:“应该是……”

他们并不确,云肴是哪一刻清醒过来的,万叔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恢复了:“您如果要是想确定,得问周杨……”

“不用了,”靳泽低下头,他的另一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是一个小盒子,靳泽道:“告诉院里那边,今天的事不要走漏风声,嘴巴都管紧点,知道为什么吧?”

还能有什么,靳夫人本来就着急,这要是让她听见了,指不定得闹出多大的事,云肴的身份很特殊,不让靳夫人跟他成为仇敌是第一大事,否则靳泽这个中间的角色不会好做。

“我明白。”万叔道:“我先去院里那边安排了。”

靳泽默认他的离去,没有张口回应,他打开手里的盒子,那枚戒指躺在手里,想到了三年前那个分手的夜晚,他觉得造化弄人,那个他本来要计划求婚的夜晚,却毫不留情地扇给他一记耳光,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坐在这个位置已经三年之久,早已经精疲力尽,他把自己投入进工作中,琐事中,那就是他许蔚给他治疗恶疾的建议,他有段时间没有想起过那个分手的雨夜,有段时间稳定了病情,有了好转,结果都是功亏一篑。

他在外人面前装得很好,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康复,已经从那段失败的感情里走了出来,他有了情人,也接受了新的人在身边,看起来都是好的趋势,可只有他靳泽自己才知道,这么多年的伪装有多疲惫。

他早就受够了这一切,如今这件事,也磨灭了他对靳辰最后的耐心,他不用再对这个人有什么容忍之地,恶种就是恶种,没有救治的方法,唯有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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