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49)

作者:白绛 阅读记录

四周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这儿没有树林,他不应该听到狂乱不止的鸟叫,可是这鸟叫声是如此清晰,在云肴耳边响彻不停。

“云肴?你在听吗?云肴?”那边的人得不到回应,试叫了几声,云肴没有反应,他面前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盯着那湖面,想着可不可以就这样溺死在里面。

好吵啊他们,好吵的兰溪。

半晌,他突然发疯似的,将手机丢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鸟叫声停了。

四周安静的连树叶掉落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云肴攥紧了双手,一直到指甲深陷进去,冒出鲜红的血丝……

万叔这边也在接听一个电话,但他一直注意着湖边蹲着的云肴,担心醉鬼会出问题,可是并没有,他从窗口只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低着头,两手紧紧握成拳头,再然后站起了身,朝车子走来。

云肴上了车,眼眸混浊,不知道这片刻发生了什么,万叔看见他的手心里有血……

可他现在还没机会问,有任务,他只能捧着手机说:“云先生,家主的电话。”

云肴靠在后座,没有任何动作。

眼神是一潭死水,半点波光也没有。

他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万叔不知怎么办,只好再提醒了一下:“云先生,家主要跟你说话……”

云肴这才抬起眼,他没什么怕的,他不怕靳辰,也不怕靳泽,不怕靳家的所有人,随便他们要怎么整他,他不信还会有今天晚上的刀子扎得更深,他就一条命而已,随便他们想怎么玩了。

手机贴着云肴的耳朵,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万叔从后视镜里看着人,那样子太糟糕了,是陌生人看见了都会心颤的程度。

“云肴,”靳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带着他的命令,“回家。”

他没有要罚他,要辱骂他,要看他笑话,要居高临下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就这么一句简单的“回家,”让云肴瞬间绷断了泪线。

脸庞的热泪滴在了手机上,再滚落,烫得人肩膀不停地抖,云肴感觉到一阵寒风吹来,他眼神空洞,不见半点色彩,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用尽了力气咬出了几个字:“川哥,我没有家了。”

“云肴没有家了……”

第28章 惩治

云肴做了一个长久的噩梦。

梦里, 母亲把他抱起,又丢弃,父亲把另一个孩子扛在了肩上, 在他面前不停地转圈圈, 他肩膀上的孩子在笑,那不是自己。

那个穿着粉色蕾丝边破旧上衣,站在角落里,揪着衣摆的孩子才是自己,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通通都来自于邻居的“怜悯”。

他打扮得像个女孩, 小时候唯一属于过他的新东西, 是母亲亲手做的一双布鞋,那鞋子很丑, 因为母亲不会做鞋子,那是一双试验品,但那双鞋子他穿了很久很久,直到破了一个洞才丢弃。

“乖宝,妈妈做的鞋子丑,你先穿着,等穿坏了, 等爸爸能赚钱了,妈妈就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不丑, 妈妈做的鞋子很漂亮。”儿时的自己那样安慰着妈妈, 妈妈总是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脑袋。

鞋子坏了, 但是爸爸还没有赚到钱, 妈妈也没有给他买新的鞋子, 他的童年就停留在了那里,往后是无尽的争吵。

这场梦做了好久好久,没什么新鲜,全是小时候那些旧事。

云肴醒来时,脑袋沉重无比,睁开眼看见的是头顶那不真切的天花板,不是他的出租房,也不是兰溪那个家,万叔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云肴坐起来,环顾着四周陌生的设施,这个房间很宽敞,他有点熟悉,却又好像从未见过,这里是兰溪,还是京州?看着那窗纱飘扬的窗口,云肴记不太清昨夜的事。

他正准备下床,脚还没碰到地板,就痛得扭曲了五官,云肴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他的脚腕上缠了一圈绷带,还有凉冰冰的东西被绑在绷带里,紧贴着脚腕处疼痛的一处。

云肴捂着自己的脚腕,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云肴抬头看去,瞬间清醒了大半。

靳泽面无表情地从外面走进来,对云肴大为不解的样子没有作出任何的解释,他来到床前,自然而然地抓住了云肴的小腿,尽管那人在抗拒收缩,他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放开……”云肴这一声虚得不行,他嗓子是好好的,之所以这么小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这会看见靳泽,他是很不情愿的。

为什么靳泽在这里?所以这里是靳家?这里是京州?他从兰溪回来了?昨天晚上?万叔带他?怎么回事,云肴没有一点印象,昨天晚上,他只记得一些稀碎的片段,记得父亲来的电话,母亲的失望,还有韩子穆的侵犯……

并不记得万叔说要带他回来这件事。

“这是……你的房间吗?”云肴并不确定,他没有进过靳泽的房间,只是站在外面看到一点点屋子里的风景,他不确定自己现在在哪。

靳泽没有理睬他,转而抓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往旁边扭,脖子里那清晰的吻痕在经过一夜的时间也没有完全消失。

还是那样刺眼地印在云肴的脖子里。

靳泽的这一行为也让云肴意识到了什么,他匆匆抬手去捂,可是已经晚了,如果他一晚上都在这里,靳泽早就看见了。

那种没来由地心慌害他去观察靳泽的神情,他和他并不是三年前的恋人,这份心慌只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继父的孩子有什么牵扯。

“有够深的。”靳泽甩开了人,云肴不知道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紧紧盯着靳泽,看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衣,云肴才确定这里真的是他的房间。

“待会有人过来给你送饭,你今天就待在这儿,别下去。”靳泽说完就要走。

云肴不愿意:“我回自己的房间。”

靳泽回头看他,那目光不能算是友善:“跟我最好拉开银河系的距离,跟你继父的儿子不知道什么叫避嫌?”

他果然都知道了。

他都知道是谁干的,知道韩子穆的身份,所以自己在兰溪发生的事,靳泽都知道?

云肴并不意外他怎么会知道,万叔是他的人,把这些事报告给靳泽也在情理之中,云肴不怪万叔,且他这样明显的痕迹,也不是能遮挡住的。

云肴无话可说,至少现在,他是没有资格和心情再和靳泽辩驳的,他说的是事实。

靳泽狠狠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云肴不想待在靳泽的房间里,被别人看见也不是很像话,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送进靳泽的房间里的,昨天晚上的事他不记得多少了,现在迫切需要见到万叔或者谁,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好。

另外,他想知道万叔是怎么跟靳泽说的,关于他和韩子穆的事。

可是云肴低估了自己受伤的程度,脚刚碰到地板就痛得他即刻放弃了想法,抓紧了被子,云肴狠狠捏着腕骨处。

此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端着一盘吃食,送进了靳泽的房间。

“我不在这里用餐,”云肴说:“这里是家主的房间。”

那个送餐进来的人说:“云先生,这是家主吩咐的,您可以在他的房间里用餐,另外,今天您不能随意出入这个房间,要一直在这里待着。”

这是什么意思?软禁?

“为什么?”云肴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情,尽管现在他觉得肚子很饿。

“您不是受伤了吗?”男佣看着他缠着绷带的脚踝,“家主这是照顾您呀。”

靳泽这样待他了?可他刚刚还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样子,他看不明白靳泽到底什么意思。

云肴只好问:“万叔在哪?”

男佣给他摆着餐食,礼貌地回应:“万叔不在,一早就出去了,云先生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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