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号声像病毒传染一样，迅速蔓延整个场馆。

“远航！远航！”

“远航远航！并肩为王！”

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女孩们，素不相识，但却在这一刻心意相通。

声浪越来越强，大家的期待越来越高。

当然，在后台的向远，脸色也越来越黑。

升降台从地下缓缓升起，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

“……”

看清楚来人，刚才还激动万分的观众，仿佛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出场的嘉宾自然不是苏航，而是几年前曾和Cloze男团合作过的男歌手。

当时的合作形式是：男歌手唱歌，Cloze男团给他伴舞。

没错，伴舞。

而现在，男歌手热度早已不如当年，只能来别人的演唱会当嘉宾。

娱乐圈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

虽然气氛有几分尴尬，但追星女向来心软，随即主动为这名男歌手献上热情的欢呼和掌声。

但也已经有粉丝愤愤地在网上吐槽诈骗。

*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演唱会，下次再见！”

唱完安可曲，Cloze男团站成一排，向观众们鞠躬致意。

灯光渐渐熄灭，向远低头看着舞台的地面，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砸出小小的水痕。

竟然真的成功了。

当年在小区台阶上唱歌的小小向远，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能站上这么大的舞台，在上万人面前表演。

恍然如梦。

“走走走，吃饭去。”

“哎呀，累死啦！”

团队成员勾肩搭背地走下台，去和工作人员们汇合聚餐。

聚餐结束回到宿舍，向远激动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他照例打开手机，搜索大家对演唱会的评价。

【向远新歌太好听了！能全世界第一个听到，好满足！】

【Cloze真是宝藏男团啊，之前怎么没发现，感觉我要变团粉了！】

【刀群舞帅炸了！！！】

【粉毛向远就是BJD娃娃本人，谁同意谁反对？】

向远大致浏览一遍，发现观众们的评价还不错，也不枉费他们准备那么久。

但cp粉的重点自然是在苏航为什么没出现上。

【姐妹们，苏老师刚发生那么严重的意外，应该还在休养呢。】

【那些骂苏老师不来的人，都没有心！】

【对啊，向远那么心疼苏老师，怎么舍得让他来回折腾？】

不得不说cp粉好贴心，连借口都替苏航和向远想好了。

【后面还有两场巡演呢，说不定下一场就有惊喜了！】——看着还没放弃希望的cp粉，向远压抑住想回复“别做梦了”的冲动。

在众多关于演唱会的信息中，有一个帖子突然引起向远的注意。

【眼力好的姐妹快来帮我认人！这该不会是向远吧？】

向远随手点开，帖子里只有一张像素不高的照片。

照片场景昏暗，配着蓝紫色灯光，看上去是酒吧夜店一类的场所。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人，围坐在卡座上，每人手里都拿着酒杯或者水果。

而照片中央，站在一个穿着印有某某酒吧logoT恤的人，似乎是酒吧的工作人员。

那人正侧身举着酒瓶，仰头把酒往嘴里灌。

更重要的是，他的侧脸，和向远竟然极其相似。

“嘀嘀，嘀嘀。”

炸弹被引爆的倒计时，已经响起。

第17章

“已经在找人删帖了，”庄菲第一时间回复向远，“你也好好回忆一下，这照片的来源会是谁。”

挂断电话，向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陷入思考。

粉丝可能会认错，但向远只看一眼，就确认照片上喝酒的男人就是几年前的自己。

他曾经在酒吧工作过一段时间。

这个秘密，即使是在公司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照片会是谁发出去的呢？

以前的同事？客人？但他在酒吧仅仅工作了两三个月，和之前的同事早已多年没有联系。

向远在演艺圈用的是艺名，专业团队的打造也使得他的形象气质和以前截然不同。如果不是对他非常熟悉，很难有人会把“明星向远”和当初在酒吧打工的男孩联系在一起。

虽然发帖人一副偶然发现照片特意上网来求证的口气，但向远认为，对方一定早知道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那人是掐准Cloze第一场演出刚结束的高热度期，用一张模糊的照片投石问路，看看网友和粉丝们的反应。

好在帖子发出不到半小时就被向远看到，然后紧急联络公司找人删帖，没引起太多注意。不然很难预料会从这张照片延伸出多少谣言。

毕竟内娱营销号，最擅长的就是“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

但向远能删掉一个论坛的帖子，却很难抹除互联网上所有的痕迹。只要对方继续发，就会有更多的人看到。

谁也不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手里到底有多少料。

那个人，是谁？

向远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

他随即又摇摇头，不知道是否认，还是不愿相信。

头顶的天花板好像越来越远，让向远感到一瞬间的晕眩。

他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有人准备动手了。

*

第二天，工作依旧紧锣密鼓地进行。

男团成员来不及多休息，就和演出导演一起复盘昨天的舞台，对不足之处进行调整，然后赶往下一场演出的场地彩排。

忙碌工作的间隙，向远也不忘盯着网上的动向，幸好一切风平浪静。

说不定真的只是哪个粉丝偶然看到照片，发到网上来问问吧，向远这么安慰自己。

还有一件令他舒心的事，就是这几天苏航也没有来打扰他。

两人的聊天记录，依旧停留在苏航给他发的花篮照片上。

*

10月5号，Cloze男团巡演的第二场演唱会，如期举行。

依旧是人满为患的体育场，耀眼的灯牌和震耳欲聋的欢呼。

不过这次大部分的粉丝已经不再盲目期待苏航会出现，而是单纯地欣赏Cloze男团的演出。

看着场内不再有人煞风景地举着“远航”的灯牌，也没人在嘉宾出场的时候喊尴尬的口号，向远颇为欣慰。

这样就挺好，大家一起学会向前看。

为了增加新鲜感，第二场和首场有些许不同之处。这次演出在安可曲前播放了VCR，视频里记录着Cloze男团成团至今的点点滴滴。

一段回忆杀，也算是给这5个男孩几年的男团生涯做个总结。

向远和队员们并肩站在舞台侧面，看着视频中的大家，从青涩懵懂逐渐走向成熟。

第一次录节目，第一次出专辑，第一次上舞台……即使现在物是人非，但当年确实也有过一段彼此支持、共同成长的时光。

成员们也被煽情的音乐感染，偶尔对视，默契地会心一笑。

向远正被久远的回忆感动得眼眶酸涩，心情尚未平复，一张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的LED大屏上。

毫不夸张地说，向远被吓得瞬间汗毛竖立。

“Hello大家好，我是苏航。”

“很抱歉今天因为工作原因，不能来Cloze男团的演唱会现场。”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Cloze男团，支持向远老师！也祝大家和音乐一起度过愉快的夜晚。”

视频中的苏航穿着简单的卫衣，坐在房车的沙发上，应该是拍戏之余临时录制的。

其实演唱会中播放艺人朋友录的祝福VCR很常见，他们首场演唱会就曾经播放过，但其中并没有苏航。

最初是因为苏航本人可能会到现场，没必要录视频。

后来向远已经明确地拒绝苏航过来，自然也没有再提录VCR的事。

没想到苏航竟然主动录制了视频。

更没想到，视频竟然会在向远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播放。

在粉丝们惊喜的欢呼尖叫声中，向远咬着牙攥紧麦克风，力度之大都让他的指尖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