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好吗？”苏航语气不善地反驳，“我和夏轻歌没在一起，所以根本算不上劈腿。”

“谈恋爱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每个人都有提分手的权利。”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向远声音止不住发抖，“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苏航无可奈何地说：“向远，你还不明白吗？”

“从一开始，我就没那么喜欢你。”

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捅穿了向远的胸膛。

“我们俩之所以能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你主动。是你主动和我拉近关系，主动吻我，主动和我告白……我是不希望你难过，才选择接受你。”

向远哑口无言。

他皱眉回想，在两人交往的这段时间，苏航确实从未对他说过喜欢。

一次都没有。

“我独自来中国工作，人生地不熟，你算是我在娱乐圈的第一个朋友。既然你主动示好，我也并不反感你，不如就在一起试试看。”

苏航那随意的口吻，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现在我遇到了更喜欢的人，能主动和你提分手，已经很负责任了。”

“我们都在一个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如好聚好散，彼此留点体面。”

体面？

向远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体面。

他努力稳住呼吸，不让哭腔过于明显：“如果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为什么在他有危险时挺身而，为什么甘愿教他演戏，为什么精心准备礼物——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深情？

苏航轻笑一声，好像向远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我既然答应做你男朋友，对你好难道不应该吗？”

“提供帮助、嘘寒问暖、制造惊喜……这些都只是恋爱中的常见套路。”

“反正我是个演员，最擅长的就是演戏。扮演一个完美男友，对我来说毫无难度。”

原来如此。

苏航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恋人。他情绪稳定、温柔体贴，总能在向远需要时及时出现，为他排忧解难。

可一旦陷入爱情，又有谁能保持完美？

*

见向远沉默不语，苏航又补充道：“你不必想太多，那些只是举手之劳。反正我对你做的事，基本上对每一任男女朋友都做过。”

“每、一、任、男、女朋友？”

苏航笑得更加得意：“向远，你不会真的相信，我活到二十多岁还从来没谈过恋爱吧？”

“你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和那群脑残粉一样愚蠢，以为我是纯情处男？”

向远感觉自己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脸颊火辣辣的。

他确实愚蠢，竟然相信苏航的鬼话，以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对方就是老天爷赐予他的礼物。

他自以为掌握着主动权，实际却被苏航牵着鼻子走。

向远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苏航眼中充盈的爱意、炽热的吻、一声声宠溺的“宝宝”……原来全是逢场作戏。

而实际上，他只是苏航无聊时的消遣，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宠物。

*

电话的另一边，苏航还在喋喋不休：“实话实说，你和我在一起其实并不吃亏。”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哪里会有常驻综艺？又怎么会通过试戏，成功当上男主角？”

向远冷笑一声：“按照你的说法，我反而应该谢谢你？”

苏航回答得理直气壮：“当然了！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每一步都是靠我。如果没有我带着你，你早就和你那帮男团队友一样退出娱乐圈了。”

“虽然我确实不够喜欢你，但也帮了你不少忙。我们就算两不相欠吧。”

虽然苏航的话非常过分，向远却无力反驳。

时光倒转，假使当初《夏日落幕》没能邀请苏航担任主角，向远就很难因此走进大众视野，更别说成为流量明星。

如果向远和苏航一样，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那这段恋情他确实稳赚不赔。

但他不是。

向远不像苏航在英国长大，对于同性间的交往习以为常。当初他选择迈向苏航，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他甚至认真地考虑过，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公开和苏航的关系。

向远毫无保留地捧出一颗真心，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施舍。

这让他如何甘心？

向远满腹的委屈无处诉说，好像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能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不死心地追问：“你真的喜欢夏轻歌吗？你知不知道她是叶明扬的女儿？”

“我知道，”听着向远的抽泣声，苏航的声调毫无起伏，“我当然知道。”

“正因如此，我才会选择夏轻歌。”

“一边是出身名门的影帝女儿，一边是靠炒作营销的男流量。谁对我的事业更有助力，应该显而易见。”

向远突然冷静下来，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你以为你能顺利攀上夏家，攀上叶明扬？叶明扬绝对不会同意让亲生女儿当同妻！”

毕竟那晚在KTV，苏航曾经亲口对叶明扬说过，他和向远是一对。

“那又怎样？”苏航不以为然，“叶明扬他自己也睡过不少年轻男孩，也照样娶妻生子。”

“你……你们真是无耻！恶心！”

两人谈了太久，苏航耐心耗尽，语气变得敷衍起来：“行了向远，我们连睡都没睡过，你大可不必表现出一副对我用情至深的样子。”

“你当初为了蹭我的热度，在网上各种埋线卖腐、暗戳戳炒cp，真以为我不知道？”

他讽刺道：“别人觉得我人傻好利用就算了，向老师，你总不会也觉得我傻吧？”

“我早就告诉过你。”

“我是个坏人。”

*

向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手上扎着点滴药物的针头。

见他睁开眼睛，坐在床边的Fiona总算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板起脸批评他：“向远同志，你到底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上Fiona去找向远，见他在床上缩成一团，以为他又在赖床。结果走近一看，向远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叫了半天也不应答。

Fiona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简直烫手，这才赶紧找剧组的人帮忙把向远送往医院。

幸好送医及时，发烧没有加重成肺炎。

向远喝了几口Fiona递过来的温水，缓解嗓子的干痛。大概是药物起效，他的脑袋不再像早晨那样昏昏沉沉，整个人清醒不少。

“应该是你这段时间太辛苦，身体吃不消，”Fiona宽慰他，“导演让你别着急，先把病养好。”

向远觉得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他拼命赶拍戏份，就是为了早些和苏航见面。

吃完Fiona准备的清粥小菜，向远精神恢复大半。但为了保险起见，还需留院观察。

Fiona在病房里闲着无聊，按捺不住八卦本性，和向远谈起她掌握的最新消息。

“真没想到轻歌姐是叶明扬的女儿，她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

之前夏轻歌从未透露过家庭情况，她和叶明扬又不同姓，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人会是父女。

“不过轻歌姐今天早上特意和我道歉，说不应该瞒着我。”

“我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

在Fiona简单的小脑瓜中，叶明扬是叶明扬，夏轻歌是夏轻歌，不能混为一谈。虽然叶明扬不是好人，但并不影响夏轻歌是她的好姐妹。

“你和夏轻歌联系过？”

Fiona点点头，凑到向远床边：“轻歌姐还告诉我，从年后就一直在追求她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苏航！”

“我就说苏航为什么特意跑到剧组来探班，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嘴上说是来给你庆生，实际是想来见轻歌姐。”

向远木然地听着这一切。

之前苏航三番五次劝他远离夏轻歌，向远还以为是苏航乱吃飞醋，没想到这吃醋的对象并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