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样，黑白小鱼还是不满足：

（如果不是这个碍眼的透明球，我可以带你走近道，很好玩的。）

柳蔓宇的头都快要被这绕来绕去的道路搅成一摊浑水，面对黑白小鱼的热情邀请，她只能微笑响应。

在柳蔓宇被绕晕前，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厅堂摆设的房间内。

不过这个房间没有门，里面也没有人。

只有一群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鱼。

一条看上去就肥美，不是，强壮的黑色深海鱼游了过来：

“噗噜？”（你怎么带了一个人来这里？）

黑白小鱼得意地翘尾巴：（爸，我带来了神的使者！）

柳蔓宇站在透明球内缓了缓神，突然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这条小鱼居然还是个官二代啊。

在房间的最前方，一个看上去行动缓慢但最具威严的鱼缓缓说出了人话：“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想见那个关在最底层的人类。”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柳蔓宇点头：“是。”

她唯一意外的是，这里居然真的有鱼可以说出人话。看那张鱼唇吐出人话，她有些好奇它的发声结构。

应该和他们世界炼化横骨那一套不一样吧，它们或许走的是神明降福？

（大族长，她不一样的。她真的是神明的使者，她还知道我的名字！）

黑白小鱼真的有在努力为柳蔓宇说话。

“咕。”（毫无意义的语气词。）

纯白的大族长没有发表意见，但言行间已经透露出对不靠谱小辈们的不信任。

（真的，她真的是神的使者，她知道好多东西！）

小黑白鱼急得团团转，既是为柳蔓宇说话，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可靠的大鱼了。

不过看大族长周围的水流，小黑鱼的努力或许还起了反作用。

“阁下想见那个罪人直接和我说就是，为什么要唬骗孩子。”听得出来，大族长心情并不好。

柳蔓宇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小鱼，双手环抱，指间轻扣小臂：

果然，骗人家小孩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才刚见面，她就得罪了关键人物。

但柳蔓宇并不慌：“我没有骗这小家伙，我可以保证，我说的都是真话。”

深海鱼们也不可能这个人类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它们纷纷扭动身子，看向鱼群角落，即使在深海鱼中也丑得出奇的一条橘色大鱼。

本来就五官错位、面目扁平的深海鱼还偏偏有着一身橘色的皮，在一旁的灯光照耀下更是丑得显眼。

它在所有鱼的目光下，缓缓扭了下屁股。

但随着它的动作，大厅里的气氛却是缓和了不少。

“我知道你说了真话，”大族长慢吞吞地开口，“但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为什么呀？她不是按照神明的指示来的吗？）

黑白小鱼疑惑。

“在我们的世界，有很多的神。她的确是接到了神明的指示，但我们也不是每个神明的话都要听。”大族长的语气骄傲，“我们是创世神最忠诚的奴仆，奉祂的命令守在这里。除了创世神，谁的命令我们都可以不听。”

（原来我们这么厉害啊！）

黑白小鱼兴奋地摇尾巴。

就知道，到了这一关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柳蔓宇微笑：“其实……”

“想要见到那个罪人，外人只有两种方法。”大族长没有听柳蔓宇继续编下去，

“第一种，就是闯关。

“库森高塔总共有七十二层，每一层都会有固定的巡视鱼。如果外人能一路打到最深层，那我们也不会再阻拦他。”

总感觉，大族长似乎把欺软怕硬用一种看似很厉害的方式描述出来。

说白了不就是，打得过他们就拦，打不过他们就当看不见。

“第二种，就是找到进入最深层的钥匙，也就是你现在将要面对的考验。”大族长继续说道，“库森高塔最深层的钥匙，一直是被我族保管的。如果你能靠自己的能力找到它，我们也不会阻拦你。

“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它就在这个房间。”

大族长之前还将口风咬得死死的，突然大开方便之门，柳蔓宇有一个猜测：“已经有人用第一种方式在闯关了？”

而且胜率很大。

大族长假装没听见，两条触须拨开眼前的水帘，就像是突然被水扰乱了注意：“外来者，你要挑战吗？”

大族长默认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来到库森监狱的只有她和亚赫亚。一个代表光明神，一个代表黑暗神，虽然都不是至高神，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深海鱼可以得罪的。

所以大族长选择了两头讨好，这也帮，那也帮。

不过，消息闭塞就是有消息闭塞的坏处。

如果是经常了解外界的鱼，肯定不会给她出这种难题。这是想要难倒她吗？这是想要给她送分。

如果被黑暗神知道，肯定会以为这个深海鱼大族长偏帮光明神了。

“我接受挑战。”送分题，没人不喜欢。

（你不要冲动，很难找的。）

黑白小鱼凑到柳蔓宇身边，很认真地劝阻。

它甚至带着柳蔓宇在这个房间转了一圈，以此来证明寻找物品的困难性。

而大族长也没有阻止它的动作。

这个房间的确很大。它不仅大，还很零碎。

大概是因为不是所有的鱼都具有足够大的体型，所以房间内用各种器具隔出一片片空间，留出的细小缝隙可以让小鱼走快捷方式来到聚会地点。

而这些被隔出的空间也没有闲置，而是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蚌壳、木料、金属碎片和食物残渣。

而蚌壳，本身也就是藏东西的地方。

所以想要找东西，就需要极致的耐心去探索这一个个琐碎的空间。

黑白小鱼似乎也觉得大族长的这个提议很过分，鱼鳍停滞，有些难为情：

（不仅是这些地方，钥匙也有可能被我的某个阿姨婶婶带着啦。）

柳蔓宇透过球看向外面。

在场的鱼，少说也有几百条。就算它们都配合，如果运气不好，这一找也不知道找到何年何月。

”限时两小时。“大族长似乎生怕柳蔓宇觉得不过分，还补充了一条规则。

如果不是柳蔓宇有自信，但凡换一个人来，都会选择放弃。

“大族长，你似乎区别对待啊。”

大族长自然是知道柳蔓宇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有反驳：“强者理应得到优待。”

黑暗阵营来的那位是打下去的，那是他的本领。你是走了快捷方式的，就需要更多的运气来得到这个机会。

不顾黑白小鱼的劝阻，柳蔓宇爽快地应下：“现在计时开始吧。”

大族长也没给柳蔓宇后悔的机会。

一旁负责计时的深海鱼游了上前，额间的灯光按照每秒一次的频率闪烁，无声地催促。

虽然深海鱼不厚道，但柳蔓宇还是严格遵守规则，等到计时开始时才测算方位。

大族长没有说钥匙长什么样，柳蔓宇就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钥匙就应该长钥匙的样子。

深海鱼的审美本来就和人类不一样，哪怕钥匙是一根海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柳蔓宇一开始测算的，就是在场最贵重的东西，对于这群深海鱼而言。

（抓紧时间啊，不要愣在这里！你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吗？我觉得可以先去找那些贝壳，我们都喜欢把东西藏里面。）

看到柳蔓宇站着不动的黑白小鱼不遗余力地充当卖鱼贼，给柳蔓宇积极地提出意见。

卦象指引的就是其中一个炫粉贝壳，柳蔓宇谢谢了黑白小鱼，走了过去。

既然大族长都允许柳蔓宇找东西，那么这里的一切，柳蔓宇都有资格翻查。

她打开了那个炫粉贝壳。

熟悉的澄黄光芒在贝壳中间跳跃，细长的蜡烛上，已经挂上不薄的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