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97)

作者:二十七94 阅读记录

也许是何烯年的视线过于灼热,前面低声说话的许骋和王荼都停下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何烯年。

何烯年这才说:“没事,你们继续。”说完就直接坐下在了台阶上,边捋顺自己手头上的绷带,边借着前排凳子的遮掩,嘴越咧越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们开始了第二次排练。

这次依旧是按照台本的要求一丝不差地走了下来,只是完成之后许骋却看着台上的人若有所思的模样。

停顿了一会儿,他说:“第一个小高潮那里,狮队的人远赴重洋,第一次正正经经当着外国人的面前表演,刚刚领头的两头狮子气势好像有点不够。”说完他走了上台,走到刚刚何烯年和关笙站的位置对面,继续说:“你们俩刚刚被人辱骂了一顿,他们骂你们的国家,你们的民族,你们的同伴,还有你们引以为豪的精神支柱。”

“你们应该是愤怒的,不甘心的,这里不需要太多的技巧,但是需要你们把愤怒呈现出来,得让观众知道你们在爆发。”

王荼也在旁边听着,许骋说完他想了想,说:“这里鼓声再重一点。”

鼓手很醒目地来一遍这一段的鼓点节奏,能听出来比之前更沉、更重。

许骋拿着麦克风在鼓声中说:“还不够,鼓声再急促一点。”

汇报厅里环绕着“咚咚咚”的闷响,听得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这一遍结束后,许骋的表情还是不太满意,他总觉得还能再更好,只是又说不出来哪里能更好。

过了会儿,何烯年说:“锣镲声一起,低一点,密一点。”

后台的乐手闻言随即敲响了锣镲,这次明显感觉到紧迫感进一步增强了,许骋蹙着的眉头也松开了。

许骋和王荼下了台,王荼则示意台上的几人重新来一遍这一段。

何烯年和关笙重新套上狮头,在锣鼓声中起头并进,每迈一步都如同复制粘贴一般,狮头的表情和眨眼、抖动的动作也极度相似。

许骋盯着台上的两头狮子,在隆隆的鼓声中拿着麦克风说:“气势还能再多一点,你们现在很生气,狮子也很生气。”

话音刚落,何烯年控着狮头一个跳步,同时把狮头猛地向前伸然后立马定住,狮头上的绒球和璎珞随着动作不断地抖动,狮眼一眨,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狮舌煽动,下方的髯须也随之晃动。看起来就如同狮子做出了怒发冲冠的表情。

旁边的关笙和江南洲则控制狮子灵动的往前走了两步,似是前方有人一般,绕着走了半圈,然后一把凑了前方的虚空中。

狮头侧着仰头,然后做出了打量一般的动作,随即立刻后退,关笙被江南洲高高举起,狮头也同时被高高举起,狮子的前腿挠痒一般动了几下后立刻落地。

此刻另一头狮子也两步走了上来,两头狮子就围绕着虚空中的某一个或几个人踱步,每一步都如同一只真正的、活生生的大型猫科动物。

在经过王荼的几次调整后许骋终于满意了,台上的几个人在经历过高强度的运动后也都气喘吁吁。

舞狮的几个人都各自席地坐在舞台上各自休息,何烯年和李瑜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第74章 人是会变的

李瑜靠在旁边小声跟何烯年说:“你是不是没把他哄好啊,他心情不好就整蛊我们。”

何烯年这些天都没让李瑜载他过来排练,昨天李瑜问了一嘴,何烯年就老实交代了自己想让许骋回心转意。本来企图能得到一点指导,哪怕一丁点也好,但是现在看来是妄想。

何烯年一把搡开他的脑袋,说:“自己不够优秀还怪别人头上,少说两句吧。”

李瑜继续没脸没皮地说:“你真的还没把他哄好啊,我看骋哥回来之后都没什么好脸色。”

“哄人好难,要怎么哄。”何烯年遥遥地看着许骋,长叹一口气,“我怎么觉得他油盐不进呢。”

李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台下打着电话的许骋也看了过来,何烯年连忙把自己塌下去的腰挺直了,本来搭着李瑜的一条手臂也收了起来,然后朝着看过来的许骋笑了笑。

许骋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又冷淡地转过头去了。

许骋转开头之后,何烯年嘴角的笑容瞬间就垮下去了,挺直的腰板也塌了下来。

然后有点丧地跟李瑜说:“你看,他不理我。”李瑜本来就被他条件反射般的动作逗得想笑,还憋着呢,听着他有点憋屈的语气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抖,边笑还边扇何烯年的肩膀。

扇了没两下,何烯年就烦躁地给了他一肘子,李瑜这才消停点。

李瑜顺过气,才说:“都是男人,别心疼了啊,软的不行那你就来硬的,上去扑倒他,我就不信了,他的力量能比你强。”

何烯年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有点精彩,想到了他和许骋较量的那回,他们只能说旗鼓相当,但最终还是何烯年因为技不如人而略输一筹。

何烯年扶额无奈道:“要不你还是闭嘴吧。”

说完看向台下背对着他打电话的许骋,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想抱许骋,那天在许骋公寓门口的那个拥抱太仓促,他都没来得及感受怀里的人是瘦了还是胖了,只是凭着一腔上头的爱意,去跨越五年的鸿沟,去触碰梦寐以求的人。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着急了,但是何烯年不后悔。

他向许骋预支了一个未来的拥抱,去作为他们旧情复燃的火花,还挺浪漫的,不是吗?

许骋打完了电话,许骋转过身来,许骋看了过来。

何烯年所有的表情和眼神都来不及收拾,于是就这么坦诚地撞入了许骋的眼里。

这次许骋没有再冷漠地转身和撇开视线,他似乎是被何烯年毫不遮掩的赤诚爱意给震慑住了,就这么愣愣地盯着何烯年。

在许骋的注视下,何烯年的心跳慢慢加速,那种强烈的、想拥抱他的欲望不断升温。

何烯年不蠢也不傻,只是有点笨拙,但是这不是挺奏效的。

从这并不漫长的对视里,何烯年感觉得到许骋动摇了。

许骋说害怕,不想再重蹈覆辙是真的,但是他做不到也是真的,那些口是心非的桩桩件件就是证据。

许骋永远把最柔软的底线留给了他。

何烯年此刻笃定,许骋根本就放不下他。

如果不是时间和场地不合适,何烯年或许真的会像李瑜说的那样,冲过去,把他扑倒,但是现在还不行,还要等等,再等等。

何烯年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不再看他,免得真的忍不住。在他转移目光的同时,许骋也转移了目光。

许骋离开了汇报厅一会儿了,何烯年才微信问他去哪里,这次居然是秒回的,许骋回复说去楼下开会了。

何烯年怕他下一秒就收起手机开会了,于是连忙问他: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这次许骋没有秒回,但是聊天页面顶端那里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何烯年一直捧着手机等待着他的回复,等了估计有几分钟,许骋终于发消息来了,他说: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明明同样是拒绝,只不过是婉拒,何烯年愣是能把这句话抽丝剥茧,然后阅读理解给自己打鸡血,好歹不是只有俩字“不去”,最起码不是不想去,只是因为客观因素导致不能去,四舍五入就是想去了。

于是他连忙打字:没事,我等你,晚饭吃不成宵夜也可以的。

发完这一条后,怕许骋再推拒,于是再加上了一条:多晚我都能等的。

几乎是这条信息发出去的同时,许骋的下一条信息就过来了:别等了,真的会很晚。

何烯年: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许骋收到这条信息瞄一眼就被叫走了,何烯年一直等着,也没等到回复,估计他已经去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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