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池衡欠下的两顿饭到进组前都没有了结，自那天后，俞则临发朋友圈变得很频繁，池衡偶尔点个赞。不多时俞则临就会问他准备的怎么样，池衡烦了，索性不看他的朋友圈。

十一月初，池衡去了R城。

池衡那天起得早，去机场的路上还在幽念颜森为什么订这么早的机票，颜森安抚他，说你这大少爷未免太娇生惯养，这都十一点了，你对早的概念也太浅薄了。

池衡昨晚通宵琢磨剧本，倒不是多勤奋。主要是前段时间看得马马虎虎，看几眼就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昨天要不通宵补‘作业’，明天开拍直接被赶回平海。

他盖上眼罩，昏昏欲睡。

一个小时后，池衡抵达机场。颜森今天有事，明天才去R城陪他，今天去的只有池衡和他的助理林小艾。林小艾刚毕业没多久就来给池衡做了助理，现在约莫有半年。

林小艾一个人拉两个行李箱，池衡乐得清闲。漫步向前走，再抬头，又撞冤家。

俞则临穿着黑色风衣，脖子上围了件红色围巾，风度翩翩拉着行李箱，半月不见，俞则临剪了网上流行的中分发型。池衡碰碰头，思索这个发型在他身上能不能好看。

俞则临遥遥地望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似乎笑了下。可惜俞则临戴着口罩，池衡看不清。

见池衡没有走过来打招呼的意思，俞则临对旁边的人说了两句话，迈步朝池衡走去。

“好巧。”俞则临说，“你是两点半的飞机吗？”

池衡哪里知道，他转头问林小艾：“我是吗？”

林小艾点点头：“是的。”

俞则临对林小艾笑了笑，委婉道：“你可以先去办手续。”

林小艾慢半拍地‘啊’了声，看向池衡：“池哥，那我去了？”

池衡说：“你去吧。”

林小艾带着行李箱走了，俞则临说：“你还挺能使唤人。”

池衡斜了他一眼：“我使唤你了吗？”

俞则临笑了下：“你可以使唤我。”

池衡对俞则临这些得寸进尺的话已经麻木了，他哦了声：“那以后我多使唤使唤你。”

俞则临弯下眉：“行。”

池衡觉得他没劲，听不懂嘲讽的潜台词。干脆不和俞则临对话。

“我去看看他好了没。”

池衡没说是谁，俞则临说：“好，R城见。”

池衡敷衍地点头，抬脚离开。

颜森给他订的是头等舱，原本颜森为林小艾订的是经济舱，池衡说不差这点钱，自己出了一笔为林小艾升舱。平海到R城两个小时，足够池衡睡一觉。池衡阖了一会眼，再睁开身上盖着一个毯子。池衡疑惑地抓着毯子一角扯了扯。

等到下飞机，池衡打了个哈欠，问林小艾：“你叫空姐给我盖毯子了？”

“哥，不是我。”林小艾懵懂地摇头，他解释道：“我的位置离你太远了，看不清。”

池衡似懂非懂地嗯了声，林小艾见他没有深究的意思，主动询问：“哥...是不是你的，狂热粉啊？”

林小艾原本想说私生，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主要是怕池衡不高兴，他知道自己能坐上头等舱是池衡出的钱，无论如何这不是池衡该做的，林小艾爸妈从小就告诉他做人要懂得知足，别人对你好你也要以相同的方式待人家好。林小艾没法用钱对池衡好，他身为池衡的助理，管理好池衡的一日三餐，人身安全即可。

池衡狐疑眨眼：“我还有狂热粉呢？”

林小艾抿嘴不说话了。

池衡没深究，当是空姐好心帮他盖上了，至少那两个小时他睡得安稳，也暖和。

走出机场，来接池衡的车到了。池衡把行李箱放车后，松松懒懒地坐在后座。林小艾殷勤地扣上安全带，歪头对司机说：“师傅，走吧。”

司机道：“还有人呢。”

林小艾微愣：“啊？”

池衡回忆一番，陈鹃似乎有说过，让副导来接他们。

“导演说副导来接我们，在哪呢？”

司机说：“他刚进去，在里面等接人。”

林小艾纳闷：“可我们都已经出来了啊。”

池衡鼻哼了声：“人家接的不是我们，等着吧。”

林小艾讪讪地看他一眼，闭嘴了。

“你瞧瞧，今儿这天气多好。则临啊，趁着还没开拍，有时间可以去R城走一走嘛，R城还是很多美景的！”

俞则临耐心听潭竞说话，招手让司机把后备箱打开，回答：“好，我有空就去走一走。”

“别成天把自己闷在酒店，上回见你就是，整整两个月除了拍戏就没出来过，你啊你，小小年纪就成闷葫芦了。”

俞则临微微笑，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这次会出去的。”

潭竞寻思你的保证可不能当真，他打开车门，才看见车里坐着人，潭竞笑着说：“池衡到啦，我刚才在里面都没看到你呢。”

车里有三排座位，池衡坐在第三排，他眼皮轻抬，搪塞道：“可能是我走太快了。”

潭竞：“早听说你了，没想到长这么帅。”

有人夸自己，池衡自然高兴，刚才的不悦消散不少：“潭副导也是一表人才。”

潭竞人到中年，肚子也跟着商务起来，老婆前些天跟他打电话才嘱咐让他少吃点，小心三高。池衡这夸奖听听也就罢了，当真得气死人。

俞则临短促地笑了声：“潭哥，我坐后排吧，你跟我的助理坐第二排？”

潭竞原先想着和俞则临一块坐，但这不懂事的小助理把副驾驶的位置占了，最主要的是他还不能让人下来，待会这公子哥说自己让他的人没面就是让他没面怎么办？潭竞犯愁，总不能让俞则临助理坐池衡旁边，想想拉倒吧。干脆撮合一下这两位主角，熟一点好入戏。

潭竞琢磨完，乐呵呵地说：“行，我坐第二排去。”

俞则临顺利坐到池衡旁边，车驰过机场，池衡半阖眼，脸转向另一边。

旁人看这幅架势也该懂这是不想理睬别人的意思，俞则临最是人精，自然能明白。他讨乖地不吭声，池衡反倒奇怪了。平常见着他能说千八百十句的人这会成哑巴了。

等到酒店，池衡意气风发地下了车，指了指后备箱：“你拿。”

那眼神分明是盯着俞则临的。

林小艾坐车坐得晕厥，脑子浑噩地没跟上池衡的目光，以为池衡在叫自己，连忙哦了声，往前走。

俞则临淡淡开口：“他叫的是我。”

林小艾顿住，圆眼睛望向池衡，惶恐道：“池哥...”

池衡扬下巴：“让他拿。”

俞则临眼尾轻轻一扫林小艾，悄然无声地勾了下唇。

行李被俞则临拿下，林小艾要接，俞则临问池衡：“哪个是你的？”

池衡：“黑的，大的。”

俞则临问他：“要我拿到你房间去吗？”

池衡笑着说：“那多麻烦你啊。”

俞则临明了，他对旁边助理说：“小兴，麻烦你帮我把行李箱放酒店。”

俞则临带的东西不多，况且这是祝兴分内的事，祝兴虽心中震惊老板为什么这么听池衡的话，但还是乖顺地说：“好。”

林小艾紧张道：“那我帮你吧。”

祝兴摆手：“不用，俞哥行李箱不重，我自己来就好了。”

林小艾悻悻然：“好吧。”

池衡瞥他一眼：“林小艾，你没事干啊？”

林小艾和池衡相处有什么说什么，这次也一样：“哥，我好像挺闲的。”

“……”

池衡：“挺闲就滚回平海去。”

林小艾立即慌了：“别，哥，我还想跟着你。”

池衡懒得跟他掰扯：“你回你的房间吧。”

林小艾心里打鼓，池哥这叫没牌硬耍吧...颜哥要是知道不得打死他。

他这是拦还是不拦。

林小艾苦恼，被他脑补成受到‘霸凌’的受害者却岁月静好地劝他：“你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