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满袖(38)

作者:莫逢君 阅读记录

“裴聆啊。”卫定秋现在说起盛如珩和裴聆已经不会再觉得难过了,他早就想明白了,原本他对盛如珩的喜欢也只是依赖和懵懂的好感,比不得盛如珩这些年对裴聆的恋恋不忘。

他俩能在一起,挺好的。

卫定秋只是语气有些感慨:“谁想到还真给他追上了。”

李真真定定地看着卫定秋,好半晌,才迟疑地问:“他高中,就喜欢裴聆?”

裴聆和盛如珩是高中校友。

要追溯喜欢的起源,不就是高中时期吗。

“嗯。”卫定秋心想,反正盛如珩现在和裴聆在一起了,李真真和裴聆又是朋友,那么他也不用严守这份秘密了吧?

“他还给裴聆写了情书。”

“当时就是因为我把情书翻出来了,才害得他出柜的。”

“可惜,那封情书被盛叔叔撕了。”

“你不知道,当时珩哥被打得……那个戒尺那么粗那么宽,打在身上可痛了。”

李真真怎么也没想到,盛如珩出柜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以前怎么都没听你说。”

“我怎么能往外说呢。”卫定秋抠了抠手指,语气没那么欢快了,“害得珩哥挨打,我已经很自责了。”

后来,盛如珩还特意叮嘱过他,不能告诉其他人,就当作是秘密。

他便守口如瓶。

为少年纯粹的、一厢情愿的喜欢,守口如瓶。

李真真看着他,眼神一软:“你还记得情书上写什么了吗?”

“不记得了。”卫定秋摇摇头。

太久了。

所以他才觉得可惜。

盛如珩喜欢了裴聆这么多年,可就算现在他们在一起了,当年的那封情书,也送不出去了。

或许盛如珩根本就不会提起那封情书也不一定。

卫定秋今天跟李真真说这么多,也是想借着李真真的口,让裴聆知道。

盛如珩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了他很多年。

就当作是,他为当年闯下的祸,做出的一点点弥补吧。

卫定秋又陪着李真真聊了一会儿天,便准备走了:“方序然在楼上住院,我还得去看他。”

又叮嘱:“真真姐,燕窝要吃,好好休息。”

李真真靠坐在病床头,捧起焖烧杯,捏着细长的勺子舀了一勺燕窝,送进嘴里。

盛如珩喜欢的人是裴聆。

这件事太让她意外了。

那她,到底要不要跟裴聆说呢?

说吧,盛如珩现在和裴聆根本就没捅破窗户纸。

在她这个旁观者看来,前一段失败的恋情对裴聆的伤害太大,以他的性格,对待下一段恋情,他会更慎重的。所以这两人还有得磨。

不说吧,她又怕裴聆和盛如珩两个走弯路,明明互相喜欢,却迟迟不捅破窗户纸。

李真真心不在焉地搅动着勺子,心想,还是不说吧。

好事本就多磨。

上天把缘分送到每个人手里,或许会送好几次,但如果没有抓住,它就溜走了。

盛如珩如果不能追到裴聆,那曾经的一封情书,深埋于心的暗恋,都没必要再见光。

……

过了两天,警察终于把事情的本末都调查了清楚。

朱承文会对李真真动手,是受冷峭寒的教唆。

朱承文从戒|毒所出来以后,就想过找李真真报复的。

他跟了李真真很长一段时间,但始终不能下定决定,毕竟这种事是犯法的,他脑子里绷着最后一根弦,始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但朱承文这段时间真的过得浑浑噩噩的。

他并没有真的戒掉毒|品,一出来,他就又重新沾上了。没有钱,就只能问人借,求了好多人,最后只有冷峭寒借给了他一笔钱。

可是不够。

吸完之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空虚和痛苦,然后冷峭寒找到了他。

请他喝酒,还给了他一笔钱。

喝多了,两人就一起痛骂李真真,是她毁掉了他们。

那他也要毁掉她。

朱承文录口供的时候笑得极其疯狂,那双眼睛里充斥着兴奋和快感,甚至是胜过毒|品带给她的快感。

事到如今,毫无悔过之心。

而另一边的冷峭寒,他的父母一直守着他。

知道了自己儿子所作所为以后,这对夫妇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憔悴得不行。

冷峭寒的头伤得很严重,他先是转入了神经外科重症监护病房,确定脱离危险以后,才转出到普通病房去。

他的父母一边为他的病情担心,一边想探望方序然,求得谅解书。

但每次都被那两个保镖拦在门外。

年轻的护士们看着,倒是有些唏嘘。

确定冷峭寒对裴聆已经不能再造成任何威胁和伤害,盛如珩才放下心来。

他本来还想去看看冷峭寒,但走到病房楼层,看到那对背影佝偻的夫妇后,他便停住了脚。

他和冷峭寒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已经是无关的人了。

冷峭寒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剩下的事只需要交给警察和方家的律师。

冷峭寒的那一页,该翻页了。

……

裴聆知道李真真住院的时候,已经是李真真打算出院的那一天了。

因为之前不确定冷峭寒还有没有教唆其他人做点什么,所以盛如珩几乎每天都会陪着裴聆。

正好裴聆这几天对游泳的热情极高,盛如珩就在他家附近找了家健身房的游泳馆,地方没那么大,但胜在健身房新开,环境很好,人也少。

到这件事尘埃落定,李真真才告诉裴聆自己受伤住院的事,笑盈盈地问裴聆,能不能来接她出院。

裴聆来接她,大家便一起去吃饭,也是庆祝李真真出院。

盛如珩和李真真统一了口径,避重就轻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裴聆说了。

饭桌上,李真真和唐九歌对他喜欢裴聆这件事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拆他台。

盛如珩一直很关注裴聆的情绪,他见裴聆只是担忧地问了李真真的身体情况,知道她伤口基本已经长好,只是这段时间要注意不能剧烈运动,便放下了心。再聊天时,神色寻常。

谁知道夜里,就接到了裴聆的电话。

电话传来的声音惶恐不安,带着哭腔:“和蓝章吃完饭的那天晚上,我感觉有人跟着我,珩哥,那好像不是我的错觉。”

他在梦境里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前面是牵着孩童慢慢地走着的母亲,耳边风吹树叶的声音带着阵阵寒意,虫子低鸣的声音和脚步声裹挟在一起,他猛地回头,看到了冷峭寒的脸。

尖锐的刀捅进的是他的身体。

痛得他手脚抽搐,浑身都是汗。

血和冷汗混杂在一起,眼前眩晕,什么都看不清楚。

“梦和现实是反的。”盛如珩安抚着他,“听听,冷峭寒还在医院,他伤害不了你。”

“我真的觉得那天晚上,就是冷峭寒。”他的潜意识里就是这么想的,他在害怕,在颤抖,“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真真就不会受伤。”

“受伤的为什么不是我……”

裴聆再次陷入了情绪的泥潭里,一直低声重复:“受伤的为什么不是我……”

“裴聆。”盛如珩提高了声量,但语气却还是温和的,“如果受伤的人是你,你知道我和李真真会有自责吗?”

“这种恨不得代你受过的感觉,你现在不是很清楚吗?”

他又说:“做错事的是冷峭寒,不是你。不怪你。”

盛如珩在电话这边温声说着话,终于哄着裴聆慢慢睡过去,自己却没了睡意。

第二天,盛如珩便联系了姜满,带着裴聆去做心理咨询。

原本这段时间裴聆的状态都在好转,可是李真真出事,却让他再度变得焦虑和不安起来。

经过和裴聆的沟通后,姜满用上了催眠疗法。通过良性言语暗示,帮助他放松、消除紧张不安的情绪,所以这次治疗的时间很久,一直到傍晚,裴聆才从咨询室里出来,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整个人的情绪明显没有那么紧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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