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卿(17)

作者:温酒迟行 阅读记录

林千辰把笔搁下,看了一眼贴在教室前墙的排名表。各科的年级排名都打印在后面,他看了看表,第一眼便碰到了许卿名字后面的1。

林千辰笑了笑,眸光下移,在班级的第十个序号处找到了自己。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成绩,便收回了目光,转身去四楼找许卿。

林千辰走到四楼,看到中间教室空荡荡的,周围的人似乎都走光了,只有许卿还趴在会议桌上。

暖气的热度还未散去,许卿把外套脱了下来,枕着胳膊睡在桌子上。他的手边还有未合上的笔记本,指尖甚至还沾染着一些墨迹,似乎是不小心睡了过去。

“怎么这样睡。”林千辰走到他旁边,叹了口气,给他披上旁边的外套,“会着凉的。”他低声喊着许卿的名字,见那人没有反应,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不会生病了吧,那天回去没有喝药吗?”

指尖传来温热而不灼人的温度,林千辰收回了手,也不再喊他,在一旁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低头凝视着许卿,半响试探性地问了一声,“许卿?”

林千辰看着他乌黑而微显凌乱的发,润红的嘴唇因为呼吸而微微张开。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在凑过去的那一刻,急促而失控的心跳。

他低俯下身,碰到了许卿的唇。

但可能是林千辰太过紧张,竟没有觉察出他吻上许卿时,那人一瞬间剧烈颤抖的眼睫。

他只敢微微碰了一下,随即便拉开了距离。他双手撑在桌角,无声地喘着气,眸光却半分没有偏离许卿。

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乌沉天空下,潮湿泛热的手心,和无法启齿的隐秘亲吻。

第20章 生病

许卿坐在楼梯口,手心捧着一杯热牛奶。

房子里的灯已经熄了,窗外依旧残留着城市繁华的依稀灯火,伴随着树丛间断续的虫鸣,拼凑出凌晨两点的夜景。保姆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除了许卿,没有人住在这栋冰冷而偌大的房子里。

许卿穿着略显单薄的睡衣,冰冷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杯温热的牛奶。他清晰地知道现在的时间,知道明天如果不想请假,他现在就必需要去睡觉。可他在黑暗的房间里闭着眼睛一个多小时,越睡越觉得热意难耐。

林千辰吻了他。

那短暂温热过后的心率失调被许卿记得清清楚楚。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像是被岩浆的滚烫灼烧了心口,浑身都止不住地发着热。他不敢睁开眼,只是缩在袖子里的指尖蜷了起来,等高热褪去后,再茫然无措地展开。

他就这么缓了许久,才将眼眸抬起一点缝隙,一眼看到了面前的林千辰。

他吻了我。他是不是喜欢我。

从来没有人教过许卿怎么去处理这样的感情。

他对外界泄露出的一丝一毫温柔都算是吝啬,却毫不偏倚地给了林千辰。没有人带他尝过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

许卿攥着玻璃杯的指尖紧了紧,随后又松开。他觉察到杯子里的温度正在逐渐褪去,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许卿其实不太喜欢喝牛奶,牛奶是稍带着腥甜的,不放糖还微微掺着一点涩。可也许是雨夜里林千辰递过来的那杯牛奶太过温热,到现在与那个意味明显的吻联系在一起,回想起来依旧将他灼得发颤。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就捧着这杯东西了。

我不该想。许卿把牛奶喝完,楼梯口的冷风带着寒意袭卷而来。他看了看二楼还亮着灯的房间,把玻璃杯捧在怀里,缓步走了上去。

**

许卿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请到了周末。

他倒不是想特意避开林千辰不去学校,只是身体忽然发起了高烧。

在冬天里许卿太容易生病了。也许是楼梯口的风太过凛冽,也或许是那场不久前大雨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他一烧起来就浑身滚烫,从脸颊到指尖都是红的。

他没力气打电话给梅屿,也没力气自己去医院。当梅屿发现许卿的时候,他已经烧了大半天,有些意识模糊了。

第二天午时许卿褪了烧,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梅屿看着他做完全身检查,就回去处理事务了,请了一个护工在旁边看照他。

许卿看着旁边雪白的墙壁和陌生人,心已经凉了大半。他一开口说话,冷风灌进肺里,就是抑制不住地一阵咳嗽。他的头好疼,嗓音已经全然哑了,一点声发出来都是撕裂。

许卿重重咳了好几声,眼泪都几乎要呛出来。他勉强抬起眼皮,伸手将手机划开,发现里面大多是林千辰的未接电话和消息。

林千辰问他怎么样、难不难受、现在在哪里。

许卿忽然觉得原本酸痛的眼皮又涩了涩。

他的右手还插着留置针,打字打得不太利索。他问,“你要来看我吗?”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许卿觉得眼前的世界倏忽间变得空落而晦暗不明。他看着四周雪白的墙壁,莫名产生了一种委屈的情感,这样的情绪被放大到四肢百骸,让他无可抑制地难过了起来。

他不想生病,他忽然好想见到林千辰。

林千辰回复地很快:“我来,把地址发给我。”

许卿手指微顿,把定位发了过去。他有些发怔地看着屏幕,头往后一仰,意识又开始混沌不清。

太难受了。许卿模模糊糊地想,我好累,我要长久地睡一觉。

许卿再次醒来时,夜幕已经落了下来。

他侧着头,微微睁开一点眼,看到林千辰正坐在自己旁边,手里拿着一只削了一半的苹果。

许卿心头一颤,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往林千辰的指尖上搭去。他的声线很哑,带着一些初醒时的懵懂与不确定性,“林千辰?”

“喊哥哥。”林千辰顺势牵上那只手,低声说,“我和刘老师说我弟弟生病了,她给了我大半天假期。”

许卿一闭眼,说,“哥哥。”

林千辰微抬了一下眉,这和上次许卿跟着念出来的懵懂模糊不一样,带着低沉的哑意,每个音都那么清晰认真,甚至让他近乎觉得有些色情。

“还很难受吗?”林千辰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苹果,“吃东西了没有,饿不饿?”

“还好,没什么胃口。”许卿微微松开手,哑着声音问,“来这里很久了吗?”

林千辰轻轻朝他笑,“没有,我刚到的。”

他骗我。

病房里没有开灯,许卿就这样侧躺着向上看他。窗外有白路灯和微弱月光,林千辰半身压在床面上,不重不轻地扣着他的手指,眸光明朗而温柔。

他想起了那个吻。

许卿避开他的视线,用另一只手撑着抬起身。他看了看时间,轻轻说,“已经九点了,你先回去吧。”

“我再陪你一会。”林千辰似乎叹了口气,“小祖宗,你怎么总是生病……要是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和你一起来医院。”他又看了看许卿,问,“要在医院住多久?”

“估计要再隔两天,医院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许卿说,“他们不确定这次高烧是什么引起的,明天可能还要做另外的检查。”

“不要紧。”他捏了一下林千辰的指尖,说,“很多次我都这样,大概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

“嗯。”林千辰也捏了捏他,说,“我等我们的小祖宗回学校上课。有空我就过来,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好。”许卿看着他,眸光闪烁,几乎有些鬼迷心窍地说,“记得来接我出院,哥哥。”

第21章 小孩子

许卿在医院待到了礼拜天。

许卿并没有因为第一次的退烧而好转,而是在这几天反复不断地发着低烧。直到礼拜六上午,他才彻底停止了发热。

每个寒冬许卿都是在断续的生病中度过的,身体的虚弱有时甚至让他觉得眼前浑噩。但这是许卿十七年来第一次这样发烧,比小时候的炎症还要来势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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