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兄(21)

作者:涛涛污水 阅读记录

他隆起的背部因为沾着湿漉漉的衣服,颤动起来时就好像煽动着翅膀一样,陶知没什么文化,但是此时他觉得自己一身诗意,好像要挖空脑袋找到最好的词语贴在赵景深身上才行——像翅膀,像蒲公英,像猫咪的耳朵,像兔子的尾巴,总之,是一切可爱的性感的迷人的东西。

陶知觉得自己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他在心中唾弃自己,然后埋头只将注意力放在筋膜刀上,但赵景深还是会痛,还是会时不时发出声音,陶知受不了,道:“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吧。”

嚎叫总比闷哼好。

赵景深一听,却道:“算了,改天我买个筋膜枪吧,你别弄了。”

陶知知道这话怕是伤了赵景深的自尊心,他补救道:“没事没事,我继续,我不太熟练弄疼你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赵景深却怎么都不肯继续了,他从陶知手里拿走筋膜刀,临进浴室的时候,他忽然回头说:“我爱面子,觉得喊叫太丢人了,但其实真的有点疼,不用这个鬼东西了。”

一向稳重的人也会说这样直白的话,陶知停在原地,看着赵景深的背影被隔绝在磨砂门内,心里砰砰跳,真是一个好有魅力的少年人啊。

想到这里,陶知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脸:清醒点。

这之后陶知就没有机会再用筋膜刀了,赵景深买了一个筋膜枪,只会偶尔让陶知帮忙用在够不到的地方,但筋膜枪的刺激度远不及筋膜刀,而那个被遗弃的筋膜刀被陶知偷偷收了起来,他想等自己离开的时候带走它,算作一样纪念。

但是赵景深开始督促陶知锻炼身体,陶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执着,问就是最近流感频发提高抵抗力。他一本正经这样说,陶知就相信,并且,他还要每天晚上开视频监督陶知跑步跳绳,作为“打卡”,让陶知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做的同时也大大增加了陶知和赵景深的接触时间,以往他们周内偶尔说话,周末才见面,现在却是天天晚上开视频,只有周五陶知被特赦不用运动,赵景深周五下午没课就早早回来了,会买些吃的省了陶知做饭的功夫。

刚开始开视频还算一切正常,因为赵景深并不会时刻盯着屏幕,他戴着耳机,有时玩其他的,有时和舍友说话,有时用电脑做课业,但到了第二周就有些变化了,这个变化不是来源于赵景深,而是来源于他的舍友们。

“你真谈恋爱了?“

那天陶知正在奋力奔跑三公里,眼看着终于到了2.5km,他累得闭起眼睛准备冲刺,就听到了屏幕那端的这句话。

或许八卦是人的天性,陶知脚下慢了一步,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另一个舍友也开了腔:“是啊,景深这视频打了一礼拜,谈了吧。”

景深,赵景深?

陶知才察觉舍友们口中的人是谁,他看向屏幕,只能看见赵景深的半个胳膊——他正在用电脑,手机放在角落里。

“朋友。”

赵景深回了话,陶知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但舍友们却不依不饶:“我不信,哪个朋友天天打视频?”

“男的。”赵景深又道。

大家沉默几秒钟,陶知本以为随后他们就会无趣地散去,谁知有个男生忽然说:“男的怎么了,谁说男的不能谈恋爱,宣的长相就是gay圈天菜,真谈个男的我也不意外。”

陶知没听清楚是“谁”的长相,随后,赵景深的声音响起来:“别这么叫我。”

“好好,景深,我说你就算不是谈恋爱,这也快了吧,天天打视频,谁有你这么腻歪。”

第16章 7 你很帅

“是啊,我越来越好奇了,景深给看看呗!”

一听这句话,陶知立马逃窜,好在离三公里只剩一百米了,他直接关了跑步机,气也来不及喘匀就对赵景深说:“我先关了你和你舍友聊。”

陶知是不敢和那些男生对话的,这种胆怯的来源他虽然说不明白,但可以意识到是因为自卑。他没文化,没钱,没见识,还是个同性恋,在临海属于小众分类里的下等人,当然这是他自己贴给自己的标签,事实上他也知道没人歧视他。

可就在他要挂视频的时候,赵景深却说:“等等,你周末和我一起出去吧,他们想见你。”

天哪,陶知几乎要求饶,他磕巴起来:“见我,我我有什么好见的,你们玩,玩的开心,我就算、算了。”

赵景深的耳机被一个东北口音的舍友夺过去,他热情邀请陶知:“来嘛来嘛,都是年轻人,人多热闹啊!”

陶知更磕巴,哪里还组织得出拒绝的语言,半晌不说话,对方就说:“ok了,周末走起!”

“赵同学,我我......”

赵景深拿过耳机重新戴上,打断了陶知的逃避:“有我呢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你在我才怕,怕给你丢人啊。

陶知咬咬嘴唇,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只能答应。等挂了电话,他就开始焦虑见面那天要穿什么衣服鞋子,要不要提前剪头发,开口第一句要说什么,他们都比他小,怎么称呼他们?如果聊到不懂的话题,他要怎么接话?

这种焦虑无法消除,只能做些什么来缓解,于是陶知问了赵景深具体的时间地点,是周六的台球室,然后他便看了那天的天气,挑了衣服剪了头发甚至提前学习了台球的玩法和规则。但周五周六赵景深都没回家,周六下午,就在陶知穿戴整齐在家里坐立不安的时候,赵景深发来消息:【抱歉,改地方了,你来后街66号,Down bar】

这几个英文字母真是让陶知眼前一黑,他复制搜索翻译,出来三个字“向下拦”,显然并不是这个意思,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一边穿鞋向外走,一边不得已求助之前烧烤店的年轻同事,没过一会儿收到回复:【酒吧啊,这酒吧在咱们这条街挺有名呢,就在后街上】

酒吧两个字,足矣让陶知眼前二黑,他哪里去过那种洋气的地方?来了大城市后,陶知就修正了自己以前关于酒吧的认知,那不是红灯区,而是一个属于热烈的年轻人的地方,是一个奔放拥挤吵闹但充满青春色彩的地方,也是他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

可陶知已经答应赵景深,此时也不能回头,他硬着头皮步行到了后街,年轻人的衣着相当潮流,有人鼻钉唇钉,有人短裙皮草,有人花花哨哨,陶知觉得自己与地上的蚂蚁无甚区别,他几乎挨着墙根前进,埋头看着导航。

“去哪,走过了。”

忽然,清清淡淡一道声音在陶知侧身响起,他偏头一看,荧光彩灯拼接的英文字母前面站着赵景深,但今天的赵景深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他一边耳朵戴着小巧的耳环,穿着纯黑色衬衫,黑色裤子,白色板鞋,眉毛压着眼睛,略长的头发有些乱,但生在那张脸上,就好像特意抓过的造型一样,帅得万众瞩目。

陶知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晃花了眼,他小心地向前走两步,赵景深难得嘴角翘起一抹笑意:“不认识我了?”

“你......很帅。”陶知吞了吞口水。

“偶尔换换风格,你不总说我是年轻人但太老成了吗,但我觉得衬衫并不显年轻,我今天看起来有二十五岁吧。”

的确不像十八岁,但这张耀眼的脸在发光,像天神的礼物,并不属于凡间。陶知摇头:“没有,很帅,真的,没见你这么穿过,你还戴了耳环。”

“十五岁叛逆期,一边打了三个耳洞,后来长住了四个,剩左边耳垂一个,右边耳骨一个。”

赵景深偏下头看陶知,忽然用手拨开自己耳侧的碎发,右耳一个亮晶晶的白色耳钉缀在耳骨上,漂亮极了。

“再不戴就长住了。”

赵景深放下手,侧身躲开一个对向走来的人,右手就这样在陶知的背上搭了一下,但只是浅尝辄止的一下,不等陶知反应过来他已经松手,略微走在前面:“人有点多,你跟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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