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兄(56)

作者:涛涛污水 阅读记录

他不说还好,一说,大家的热闹都停了,好像都有点不好意思坐着的样子,苏业洲笑着解围:“干嘛啊,你帮陶哥干活,还不如等会多给他点钱呢。”

然而这句话一说,不止陶知,向舟也顿住了,陶知后知后觉才觉得这话好像……带着一些不太友好的意思,苏业洲见状忙道:“哎我不是那意思啊,陶哥你别多想,今天是赶巧了,正好大家聚着,没事这边弄完了你就上去。”

陶知向来不会用恶意揣测别人,便也没放在心上,他拦了向舟,说:“没事,这是我工作,你们玩吧,小心玻璃划手。”

他和向舟本也不算熟,闻言,向舟也不便再坚持,就和段平安坐在一处,陶知则打开了洗地机准备清理地面,但是他按了两下开关都没反应,苏业洲见了,凑过来也按了两下,说:“啧,好久没用,不会坏了吧?”

他摆弄两下,说:“挺不好意思啊陶哥,这可能坏了,不然你用抹布随便擦擦吧,卫生间里的毛巾你随便拿。”

陶知本想说用楼上那个,但苏业洲此话一出,他也只能默认,说:“好。”

等他拿着抹布出来的时候,刚才的尴尬氛围已经消散不少,大家又在喝酒聊天看电影,还有人在拆纸牌嚷嚷着等会玩哪个,只有向舟,皱着眉走过来:“那不是还有一个洗地机吗?”

“那个是楼上用的,没事,马上就好了。”

陶知说了一句,就蹲下身去擦地上的酒水,向舟在旁边站了几秒钟才走,他走了,陶知反而觉得轻松下来。

他们的热闹和他是不相关的,只是熟人的出现让他有些不适而已,但陶知也会宽慰自己,没什么的,他在这里干活是赚钱,这有什么呢?

酒水太多,陶知去洗抹布,才发现手上被碎玻璃割伤了一点,但不要紧。他第二次蹲下身去擦地板,由于有一部分水渍溢在了茶几的下面,他不得不跪下一条腿伸手去擦,但就是在这时,苏业洲忽然说:“哎哎哎,我们的贵客来了,我去开门。”

有人嚷嚷着:“你就会糊弄,什么贵客,你别是把校长请来了。”

苏业洲朝门边走:“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这可是个大帅哥。”

门开了,大家都看过去,只有陶知还在努力够着茶几下面的酒水,他犹自思索:是不是等会让几个男生挪一下茶几呢,感觉里面还有不少。

空气重又喧闹起来,声音虽然小了些但还是很热闹,陶知却忽然听见向舟的声音:“景深?”

这两个字让陶知愣住了,他还没有抬头看,就听见苏业洲说:“这位,赵景深,你们隔壁临海大学的,这可是风云人物,怎么样?”

人群窸窸窣窣,陶知的心却格外安静,他将手从茶几下面拿出来,朝上望了一眼,正好和赵景深对视,他们之间隔着四米长的沙发,隔着十几个人,也隔着深不见底的鸿沟。

苏业洲注意到了,笑了一下,说:“你们认识,那我就不介绍了,我得夸一句陶哥,打扫卫生很干净,别说一小时三百,五六百也行。”

赵景深没有回他的话,他绕过沙发朝着陶知走过来,在这个过程中,其他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苏业洲口中的“你们认识”指的是谁和谁,他们带着疑惑和惊讶看着赵景深走过来,看着他最后站在了陶知的身边。

陶知已经站起来了,此时的他还穿着保洁用的衣服,是一件蓝色的后系带防水衣,手上还拎着滴水的抹布,看见赵景深走过来,他张了张嘴,说:“好巧。”

赵景深朝地上看了一眼,然后将眼光落在了陶知手上的抹布上,他拿过抹布,陶知先愣了一秒,才说:“你别拿这个,脏。”

他想伸手再把抹布拿回来,手指上细细的红色伤口就露了出来,他缩回手,看到赵景深攥住了抹布。

“向舟,帮我把茶几抬一下。”赵景深道。

向舟虽然有点云里雾里,但还是过来了,挪开茶几之后,在旁人不解和好奇的眼光下,赵景深蹲下来,拿着抽纸将地上的水渍擦干净了。

“景深……”

向舟叫了一声赵景深,陶知则咬住了嘴唇,他太容易感动了,但他忍下来,蹲在地上和赵景深一起收拾那一片水汪,旁边人早都坐不住,大家都三三两两站起来,有人则拿了纸巾一起帮忙收拾起来。

段平安没动,苏业洲没动。

大致打扫干净之后,赵景深拉着陶知站起来:“你手受伤了不要干了,做了多久,让他把钱结给你。”

陶知看看表:“一个小时。”

赵景深直接和陶知十指相扣,带着他走到苏业洲面前:“多的话我不说,你明白最好,不明白的话,回家问问你爸妈,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东西。”

苏业洲的眼神当即阴郁下来。

赵景深要走,苏业洲忽然在后面说:“赵景深,你别忘了,你姓赵。”

赵景深嗤了一声:“我不姓赵,我姓陶,跟他一个姓,我和他是一家人,明白吗?”

说完,他便拉着陶知走出了苏家大门。

出去之后,陶知才觉得喘过来一口气,但他想起自己的东西还落在苏家,想要回去取又不敢说,赵景深看出来了,拿手机给向舟拨了个电话:“出来了吗?没有的话帮陶知拿下东西,先放我们宿舍吧,好,谢了。”

他扯着陶知一直走,步伐很快,陶知有点跟不上,而且稍微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这身打扮就显得滑稽过头了,他便向后扯了扯,道:“等一下,我把衣服脱了。”

赵景深站住,陶知才抽出手来脱衣服,三月初还有些冷,脱了外面这一件,风就吹得陶知一个哆嗦,赵景深见状脱了外套递过来:“穿着。”

陶知不肯:“你里面就一件毛衣。”

但赵景深才不和陶知拉扯,他直接展开衣服就裹在了陶知身上,道:“你什么时候和苏业洲有来往,为什么没告诉过我?”

“我没有故意不说,只是我觉得没必要。”陶知穿上外套,怕赵景深冷,就和他挨得近了些:“他其实人还挺好的,我不知道今天他故意为难我。”

“你也知道他是故意为难你?”赵景深的语气不觉变重了,“第一次见他我就说过他不安好心,你不听,还有,他家那么大难道不会有拖把之类的东西吗,还需要你用手擦?”

“他是客户,有些客户家里就会分得很清……”

赵景深打断他:“他是客户怎么了,这种侮辱你的钱也要挣吗,你什么时候能硬气一点,从来都是软性子,平生唯一有勇气一次就是和张文骏跑出延村是吗!”

陶知低下了头。

赵景深难得发这么大的火,不像之前他生气总是冷脸憋闷的,这次他却直言直语,说得陶知真要钻进地缝里,他踌躇着,说:“对不起。”

赵景深转过身,冷静了一会儿。

这里是一个小型露天花园,此时是下午五点左右,人并不多,陶知见没人,胆子也大了点,他扯了扯赵景深的衣袖:“别生气了。”赵景深不动,他就主动贴上来,拉着赵景深的手往自己口袋里放:“你也冷,我们回家吧。”

“不想回。”

赵景深回答这三个字倒是很干脆,陶知就仍然攥着他的手指,一边还小心地看着四周怕有人来看见,过了半分钟左右,赵景深才说:“以后别和他来往了。”

“嗯。”

他其实也有话想问赵景深,想了想,便道:“你们认识,是吗?”

赵景深沉默一会儿,道:“认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没想到他会找你麻烦。”

陶知猜测道:“你们有矛盾?”

“他对我有一些……算了,我也不拐弯抹角。”赵景深迈开步子,带着陶知坐在了花坛的边缘,手上已经反握住了陶知的手指,“他是我继父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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